战国考古,发现三具著名的围子床。而在南北朝隋唐多朝代发掘中,床类几乎未再见,长长的断裂。笔者以前认为,它少了些考古学的幸运。而今再察,家具自身乃根本原因。
床上围子盛衰与榻上屏风兴废相关。两汉魏晋南北朝,屏风榻风生水起,围子床中断,一直不彰。而后,跪坐衰落,榻屏风离场,栏杆慢慢登台,填补榻上空白,成为床围子。栏杆床兴起,大致与盘腿坐、垂足坐相时代对应。榻上加围子(非屏风)为床。
汉晋南北朝隋代,大致为屏风榻年代,多以榻或屏风榻随葬。宋辽金基本是栏杆床时光,常以围子床相殉。唐代处于中间,过渡状态。北朝后期到唐代,栏杆床已成,势头尚弱,大成气候在宋辽。
北朝的围子床,独成新面貌,非赓续战国围子床余脉。它是栏杆式样,结构来源于建筑。古典家具总体是走自己的路,仅个别形式效仿建筑,栏杆最为典型。
大部分建筑栏杆术语,可以用在家具栏杆上,为说明方便,赘述如下:
栏杆原为建筑附属,也称为“棂槛”“阑干”“钩阑”“勾栏”,是用石头或木头制成的框架状围栏,用在回廊、楼梯、桥梁等处,用于围护也作装饰。梁思成《清式营造则例》解释:“栏杆是台,楼,廊,梯,或其他居高临下处的建筑物边沿上防止人物下坠的障碍物。”它在汉代初成,已具备寻杖、望柱、栏板、地袱等基本框架。唐代以前,已有勾片栏版、莲花头、蜀柱、间柱、金属包铆钉等小结构。
寻杖栏杆指上层有寻杖的栏杆;望柱栏杆指四角有望柱的栏杆;寻杖指栏杆上部横向放置的圆形横杆,又名巡杖。家具上称为扶手;望柱指栏板两旁的柱子,分为柱身和柱头,也称为栏柱。家具上称为边柱;蜀柱指寻杖下的短柱或泛指短小立柱,又名斗子蜀柱、侏儒柱。家具上称为矮老;栏板指柱间的木板,又称为阑版、华板;勾片指镂空或攒接的曲尺纹栏板;单钩勾栏指只有一层栏板的栏杆;重台勾栏指有上下两层栏板的栏杆;地栿指栏板(或房子墙体)下的条形构件,与地面相交。可借《唐代常见单勾栏分解图》,以直观理解。
唐代常见单勾栏分解图
(《炳灵寺石窟的唐代勾栏与北宋石塔》《甘肃文物》2019-1-18 )
北魏以前,栏杆主要用在楼阁亭榭、河道桥梁等共有空间。它由建筑进入家具,第一步是过渡。东魏时,栏杆围在坐榻旁榻外,形成主人与他人的距离感。第二步由外至内转移。在北齐,安装到主人之榻上,栏杆家具遂立。栏杆初期主要使用在床榻上,后波及到椅子、宝座、桌子以及器架上。到宋代,发展出一套栏杆家具体系。
河南安阳固岸东魏武定元年(543)翟育(翟门生)石棺,是所见年代最早的胡人画像石葬具。画像上,刻“胡客翟门生造石床屏吉利铭记”,墓主坐在围屏榻上,榻外有栏杆、斗帐及台阶。栏杆画像写实,仅见勾片,没有寻杖、望柱。它为榻帐外栏杆,形态原始,带汉代余风。“围在榻外”为栏杆进入家具的铺垫。
东魏 翟育石棺画像上的栏杆
(吉笃学 :《 东魏石刻的标形器——翟门生屏风石床研究》《美术学报》2021年第2期)
《东魏李道赞率邑义500余人造像碑》历来被视为造像碑之冠,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其中段雕刻《文殊问疾》故事,右侧维摩诘坐在有帐榻上,榻外栏杆,有阶梯。栏杆大小基本合榻而设,尽管榻旁边站有他人。
陕西西安北周康业墓石棺床围屏墓主画像上,榻外栏杆也是“围在榻外”。
东魏 造像碑《文殊问疾》浮雕上的栏杆
(美国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藏)
北周 陕西西安康业墓石棺床围屏墓主画像(线摹图)
须弥座是另一话题。它又称为金刚座、莲花座,代表佛教圣山须弥山,由印度传入中国,原做佛像台座,以示佛之伟大。它最早出现于北魏,如山西大同孝文帝时期云冈石窟佛座、甘肃敦煌莫高窟257窟单层塔。座中间凹入处为束腰,其上方、下方逐层突出的构件各称为上枭、下枭。最上下层构件各称为上枋、下枋。这样向外鼓出大的式样也叫出涩。数道出涩叫做叠涩。
下面主要观察相关的床、宝座、椅、供桌。
一.床
栏杆床最早见于北齐。山东青州傅家村北齐画像石第九石《轿乘图》上,“所刻画疑为送葬场面---图中四马抬一房屋前行,房屋体量较小,应是一棺。其底部勾栏纤巧通透,说明棺为木质。”(郑岩:《青州北齐画像石与入华粟特人美术——虞弘墓等考古新发现的启示》)直接放尸体的床为尸床,放棺材的床称棺床。放置椁的床叫椁床。有出土实物资料,自称椁为“棺”,学界也称以“棺床”。
《轿乘图》上,四马共担的步舆,是栏杆局脚床式,不同其他。步舆另有各种式样,如北魏司马金龙墓屏风班婕妤画像上的轿厢式、襄阳市王寨南北朝画像砖墓“小舆大驾行”图局脚轿厢式、陕西礼泉唐代新城长公主墓《担子图》上的亭子式、卷轴画《历代帝王图》《步辇图》上的局脚榻式、《宫中图》上的椅子式。
步舆前身是有轮马车,无轮使用则是手提或肩扛。“步舆则有不同的名称,如檋、梮、肩舆、平肩舆、腰舆、步辇、辇、步舆、载舆、箯舆、担舆、檐子、篼笼、板舆、篮舆、轿、滑竿,等等,————根据步舆的抬举位置,可将其大致分为腰舆和肩舆两大类。”(洪石:《略论东周至南北朝时期的步舆》《故宫博物院院刊》2023年第9期)步舆还称为步辇、檐子、轿、滑竿等。
《轿乘图》上部为大屋顶式椁,棺外葬具。椁下是局脚栏杆床,榻上装栏杆。栏杆四角安望柱,火焰宝珠式柱头。其间有蜀柱及蜀柱柱头。正面两个间柱,分出三个曲尺纹勾片栏板。它是近乎典型的望柱栏杆,虽无寻杖扶手。由此,栏杆家具进入历史舞台。
这是建筑栏杆还是家具栏杆?汉魏南北朝以来,局脚就一直用于榻,为床榻构件。局脚椁床样式效法实用床,如椁仿照现实房子。
青州傅家北齐画像石第八石《象舆出行图》(原《象戏图》),大象身上,虽然也是木作四面围栏,但不具备上述栏杆床的特征。它是“方框状象舆”(钟妍:《莫高窟壁画中的象舆图像研究》《中国美术研究》第33期)。象舆又称作象辇、象轿,有不同式样,在莫高窟中唐第159窟西壁南侧《普贤变》中,可见栏杆象舆。
北齐 山东青州傅家村画像石第九石《轿乘图》(郑岩绘图)
(郑岩:《青州北齐画像石与入华粟特人美术——虞弘墓等考古新发现的启示》
《逝者的面具:汉唐墓葬艺术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
北齐 山东青州傅家画像石第八石《象舆出行图》
整个唐代,屏风榻依然广泛使用,见于敦煌莫高窟壁画。相比,栏杆床仅是少数。逶迤至宋代,两者慢慢一退一进。栏杆床分有两种,局脚床、虚弥座床。
唐代,迎奉、瘗埋金棺银椁佛骨舍利活动颇盛。“这样做法年代最早的记载,见于唐高宗显庆年间。—— 自显庆年间武后为法门寺舍利造九重金棺银椁后,各地瘗埋舍利时竞相仿效。”(杨泓:《逝去的风韵》“金棺银椁瘗‘舍利’”,中华书局 ,2007年)《集神州三宝感通录》载,唐高宗显庆五年(660年),法门寺迎奉佛骨舍利,“皇后舍所寝衣帐,值绢一千匹,为舍利造金棺银椁,数有九重,凋镂穷奇。”
唐代金棺银椁,放在局脚床或须弥座椁床上,床上四周围置栏杆。
河北省定州市北宋静志寺塔基地宫出土的唐代鎏金铜棺、鎏金棺床,上下叠放。其中,棺长12.8厘米 、宽8.9厘米。棺床在棺下,尺寸略大,榻上装栏杆,可名为托泥局脚栏杆床。下座正面背面各五足局脚,包括边腿和中腿,形成四个直牙板券门。上部的望柱栏杆宽于榻身,柱头、蜀柱头为火焰宝珠形。有扶手、蜀柱。栏板上镂空出缠枝莲纹。正背面栏杆中间留出入口。这种中间开口形式,屡屡见于后来的栏杆床。
下座托泥局脚来自实用局脚榻,明确佛教舍利棺椁床仿照生活床。
唐代 河北定州市静志寺出土的鎏金铜棺与棺床(定州博物馆藏)
河北定州市静志寺出土的鎏金铜棺床
河北省定州市北宋静志寺塔基地宫,还出土唐代鎏金錾花银棺、鎏金錾花银棺床。棺长14.3厘米、宽8厘米、高9厘米。棺床在棺下,尺寸略大于棺,为局脚栏杆床。正面背面各三足局脚,形成两个券门。牙板分心拱尖,两侧各垂密集云气纹。足下置宽大托泥。望柱栏杆柱头、蜀柱头为火焰宝珠形。有扶手、蜀柱、间柱。栏板镂空缠枝莲纹。正背面栏杆中间留出入口。
唐代 定州市静志寺出土鎏金錾花银棺与鎏金錾花银棺床
美国弗利尔博物馆收藏的鎏金舍利棺、棺床,上中下叠放。上为棺。中为须弥座,四角各有一位力士,奋力托举。高束腰板为里外两层,里层是完整铜板,外层铜板挖局脚轮廓,并铆钉在内层板上,两层合为一体。这种局脚开光束腰板,是唐宋床榻须弥座束腰板上常见做法,也显示此类高束腰板对局脚板腿的承续。此须弥座在鎏金舍利棺下、局脚床上。不同于其他须弥座独立作为榻体。
最下为局脚栏杆床。栏杆由寻杖、勾片、地栿组成。柱头、蜀柱头为火焰宝珠形。勾片为上下山字纹。前后栏杆中间留出入口。六足局脚中,牙板分心拱尖,两侧各镂云气(垂牙)纹。足下置托泥。托泥局脚又一次指明这栏杆是家具构件。此时局脚状态正好,小气大作。棺床没有明确出土记载,年代权从博物馆考证,为唐朝,八世纪。
唐朝 鎏金舍利棺床(正反面)
(美国弗利尔博物馆藏)
现在家具行业内,将栏杆床称为罗汉床。从家具史看,栏杆床和罗汉床小有区别。栏杆床是榻上加栏杆,使用于北齐至明清。建筑学将只有栏板而无望柱、两头用抱鼓石的围子称为罗汉栏板,这也是罗汉床名称的来源。榻上加有围板为罗汉床,最早见于晚唐壁画,明清时期围子床成为主流。
栏杆式、罗汉栏板式均属于围子床,都得名于建筑。栏杆床出生在前,是第一道风景。
河北磁县湾漳大墓须弥座棺榻,推测墓主为北齐文宣帝高洋。“北魏时期就有“皇帝即当今如来”之说,此后相延不替,北齐文宣帝高洋正好具有这个身份。”(韦正 吴娇:《从平城到邺城——聚焦于墓葬文化的变迁》,《故宫博物院院刊》2021年第1期)
北齐 河北磁县湾漳大墓的须弥座石棺床
唐代,栏杆须弥座舍利椁床、棺床,见于佛塔地宫。
山西太原龙泉寺塔基出土盛放舍利的金棺银椁,制作、瘗埋年代应为武周时期。其内部主体为木制,外部以金银外皮包裹木胎。四周以白珍珠、红、蓝彩色玻璃相间装饰。银椁床上部为寻杖栏杆,四面中间开口。有望柱,栏板透雕缠枝卷草纹。
下座形态复杂,为里外双重结构,里面是须弥座。外侧为局脚,上透雕缠枝卷草纹,其边腿和中腿中间形成挖局脚。须弥座最下一层的圭角宽大。银椁中的金棺,下座铜板腿挖出托泥局脚,成多券门式。
唐代 山西太原龙泉寺出土的银椁和银椁床(修复)
唐代 山西龙泉寺出土金棺上的多足局脚
陕西临潼庆山寺地宫出土的金棺银椁,埋藏于唐代开元二十九年(741)。银椁、椁床鎏金。椁床上面围栏杆,扁平铜片制作,有望柱、间柱,连接扶手、盆唇、栏板、地袱。四面中间开门。三层叠涩上,镶嵌珍珠,共六周。圭角特殊,四周有14条宽厚的如意足,下有托泥,形成长方形镂空座之外,也将原本比例偏高的须弥座打造得更高,有别其他须弥座。
其束腰板上,也分为两层,外层铜板挖有七个局脚,并铆钉在内层板上,两层铜板用钉铆合为一体,合成为局脚、开光束腰板。后来辽代木棺床须弥座束腰上的挖局脚、开光形态,延续这种里外层钉为一体做法。
银椁内的金棺,底座长23.4厘米、宽17厘米、通高 28厘米,铜板腿上,挖出托泥多足局脚,与银椁板腿相同。
唐代,各地出土的唐代成套舍利银椁金棺中,屡屡见到金棺局脚与银椁须弥座对应固定组合。
唐代 陕西临潼庆山寺银椁与椁床
唐代 陕西临潼庆山寺出土的银椁与金棺
唐代,须弥座广见用于佛像、舍利棺床上。问题是,包括皇家用品在内的世俗家具,是否使用须弥座,河北磁县湾漳墓的须弥座石棺床说明,俗世已然用之。推测墓主为北齐文宣帝高洋,也帮助理解唐代须弥座的使用。在高度皇权社会,为统治合法性,皇家可使用一切物质、尊严、意义,包括至高无上的宗教物。佛家当然不在话下。佛家的教义、仪式、建筑、法器等,均成为政治权力工具。
以上两套出土舍利椁床实物与武则天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依然可以她为例讨论。一轮轮开窟造像、埋藏舍利棺,都是武氏的权力需求。而且,其自命是弥勒佛化身下凡。《旧唐书》卷183《武承嗣传附薛怀义传》云:“怀义与法明等造《大云经》,陈符命,言则天是弥勒下生。”在长寿二年(693),她自颁尊号,标明自己为转轮王身份——金轮圣神皇帝。女皇已然成佛,佛像脚下的座子,还能独立于外吗。反而,越尊贵越有标识性的符号,越成为皇室目标。
还应注意栏杆须弥座床几个特点,一是栏杆。此前,栏杆已多见于实用家具上,北齐、北周、隋代、初唐,实用榻和椅子上均有栏杆构件。二是局脚。弥座束腰上多有局脚。局脚源自俗世生活用床。三是效法。棺床形态仿制实用床一直是墓葬稳定的传统。南北朝至隋代,作为棺床、尸床的屏风榻均取法实用屏风榻。这也是舍利棺床使用的历史语境。四是考古成果,北齐磁县湾漳墓之外,晚唐世俗官员墓葬中,见须弥座椁榻。如北京房山区长沟镇晚唐幽州节度使刘济墓,使用石质彩绘须弥座棺榻,平面呈梯形,为双束腰式,其上局脚、开光内,雕刻人面纹。棺床上原有石椁或木椁。
唐代 北京市房山区刘济墓石须弥座棺榻
五代宋代,建筑上的须弥座越来越普及,同时莲瓣等装饰也越来越复杂多样。而同时期,栏杆床的须弥座趋向简单,叠涩层数减少。其新特点是束腰增高、內凹浅,观赏面大且有凹凸变化,更适合于生活实用。板腿与须弥座兼顾。姑且称其为“半板腿半须弥座”。它屡见于尸床、棺床,间接反映当时富贵人家用床形态。相对比,唐代须弥座,束腰矮而內凹深。如在现实中使用,也有很强礼仪性。
新疆和田布扎克贵族墓地出土的五代木棺和棺床,上下叠放。上面木棺,长215厘米、宽69-78.5厘米、高84.5-97.5厘米。四周分别彩绘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兽,透露道教文化影响。
棺床下座,为“半板腿半须弥座”式,高束腰,上下仅仅一层出涩,即仅有上下枋,形态多板腿而少须弥座成分。主体是四面木板围合为箱式,板上彩绘局脚开光,开光中鸟纹相对。此类局脚开光中,都有图案,葆有隋代板腿余风。床上部为望柱栏杆,高约15厘米。扶手、盆唇与望柱纵横相交。柱头、蜀柱头为火焰宝珠形。柱间卧棂。
五代 新疆和田布扎克墓地出土木棺和棺床
(殷富兰图片)
扬州五代寻阳公主墓,出土须弥座椁床,长3.81米,前宽1.28,后宽1.13米,座高40厘米。椁下须弥座,高束腰,两层出涩,为“半板腿半须弥座”式。束腰板由里外两层木板贴合成,即内层为底板,外层挖局脚开光,以鎏金花瓣形铜钉将外层板铆在内层板上,形成铆为一体的局脚开光束腰板。须弥座和棺身上也装饰同类鎏金铜钉。望柱栏杆安在须弥座上边,四面中间开口,火焰宝珠望柱头、蜀柱头均为鎏金铜制。栏杆扶手在转角处互搭并出头,称为交绞造,又名绞角造。间柱间为曲尺纹勾片。棺材前部有栏杆小桥。
五代 扬州寻阳公主墓的椁床
在河南省邓县宋代福胜寺塔地宫、山东省汶上县宋代宝相寺太子灵踪塔地宫中,也发现金棺银椁。但是,发现的木质尸床、棺床,形态更接近实用床,更应重视。
辽宁省法库县叶茂台村叶茂台辽墓,发现木椁,做成歇山顶式“房子”。椁内有一具雕花石棺。椁下是寻杖栏杆须弥座椁床,床长2.59米、宽1.68米、通高2.3米。各个构件遍施彩绘。四面巡杖栏杆,钉在床盘四周上方,前方中间留出入口。扶手、盆唇、栏板、地袱,与望柱连接。望柱方形,柱头圆雕火焰宝珠。栏板绘牡丹图。
下座须弥座,上下各为三层叠涩。四面高束腰,板上绘并列托泥局脚、开光,开光内施彩绘。这再次提示,墓葬中,椁仿造现实房子,棺床也源自日常用床。
有建筑研究者称此为“棺床小帐”。小帐是斗帐别名,东汉刘熙《释名·释床帐》称:“帐,张也,张施于床上也。小帐曰斗,形如覆斗也。”尖顶帐子称为斗帐,平顶帐子称为方枨,结构均是在架子外覆帐子,应与建筑物不同。
辽代 辽宁法库叶茂台村叶茂台墓的椁床
(辽宁省博物馆等:《法库叶茂台辽墓记略》《文物》1975年12期)
辽宁法库叶茂台村叶茂台墓的椁床立面图
(曹汛:《叶茂台辽墓中的棺床小帐》《文物》1975年12期)棺床对应实用床
内蒙古兴安盟科右中旗代钦塔拉辽墓,发现三开间木椁,成歇山顶建筑式房子式样。椁内栏杆须弥座尸床上,置男女合葬尸骨各一具,何其典型,明确此类床母本是生活用卧床,为观察其他椁棺床须弥座打开一扇门。其床“横放于椁室内,其木质略有糟朽,但尚能支放。床是将各配件做好后,在椁内组装而成,按结构可分为床身和围栏两部分。”(周汉信 哈斯:《科右中旗出土辽代木椁室及尸床浅析》 《内蒙古文物考古文集 》第2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7 年)
其栏杆钉在床身背面及两侧的上方,正面不设栏杆,这与上例栏杆床不同。扶手、盆唇、地袱互相搭扣,以望柱连接。四角的方望柱,上半部八棱形,柱头雕成八棱火焰宝珠形。扶手、盆唇两端出榫与望柱扣连,并用钉加固。
“床身为长方形须弥座式台座,长223厘米,宽141厘米,高24厘米。”床盘上,铺钉横向方木条15根,形成床面。须弥座束腰上下各成三级叠涩。高束腰板上,“镶钉上下相对”木条,形成局脚、开光。“开光内,以墨线绘四头瑞兽。瑞兽两两相对。”
辽代 内蒙古兴安盟科右中旗代钦塔拉墓中的尸床
赤峰市翁牛特旗广德公辽墓出土的柏木椁床、棺床,上下叠放。两者都有栏杆,形制相同,各由寻杖、望柱、勾片、地栿等构件组成。望柱柱头上端为火焰宝珠形。曲尺纹勾片。
可以分别观察。一是椁床,长273厘米,下为半板腿半须弥座,三层叠涩。高束腰板为整块木板,平铲出局脚开光,并列多个,开光中应有绘画。并列开光中间,粘贴一根根立柱木条,现已经脱落,显示随葬品制作的粗陋。这是板腿上加立柱做法。而参考绘画资料,也可能模仿立柱圈口形态,即直腿立柱间镶四面牙板。河北平山王母村唐代崔氏墓壁画,已见立柱券口式样(《河北平山王母村唐代崔氏墓发掘简报》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文物》2019年6期)。
二是棺床,下座是四面木板围合,没有叠涩,为典型板腿。椁床、棺床,均模仿同期实用木榻的开光形态。综合可见,当时的束腰板,有两层木板粘贴式,也有一层木板上平铲出局脚开光式。
椁座下有足,这可能后来演化为高束腰、带腿的器型。
宋代《营造法式》云:“束腰露身一尺,用隔身版柱;柱内平面作起突壶门造。”建筑史学者解读,佛塔上,以柱子(蜀柱)将束腰分割成若干段落,叫做“隔身版柱造”。
拙见以为,隋代之前,屏风榻已经使用板腿,创局脚开光形态。演变到两宋,在局脚中间增加立柱。赤峰市辽墓出土的棺床的半板腿(半须弥座)上,模仿这种做法,佛教石塔也模仿它,形成一种加柱“隔身版柱造”束腰。隋唐宋辽的考古成果,可见完整的局脚演变信息链条,一环接一环。它亦可补建筑史研究之不足,解读突然出现的佛塔“壸门”。
辽代 赤峰市翁牛特旗广德公墓出土的栏杆棺床
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吐尔基山辽墓的须弥座栏杆棺床,长2.56米、宽1.48米、通高1.07米。四面有扶手栏杆,前面栏杆留出口,四角、出口处立有望柱,上各有一只鎏金蹲坐铜狮子作为柱头,共有6只,首开柱头狮子雕刻先河。日后明式家具,镜台栏杆、脸盆架柱头上,延续蹲坐狮子做法。
下座须弥座,四层叠涩。上枭悬有上下两排鎏金铜铃。令人瞩目的四面束腰板上,由两片木板上下铆钉完成。各画局脚开光,前后挡开光中贴金凤纹一只。左右侧开光中各贴金凤纹一对,中间饰火焰宝珠纹。开光周边雕刻云气纹。它集木雕、彩漆、绘画、贴金、铸铜等多种装饰工艺于一体。
辽代 内蒙古通辽市吐尔基山出土的须弥座栏杆棺床
通辽市吐尔基山出土的栏杆须弥座棺床(合成图像)
通辽市吐尔基山栏杆须弥座棺局脚开光中的贴金凤纹
(孟和套格套:《吐尔基山辽代大型贵族墓契丹彩棺》)
以上木棺床尺寸与实用床基本一致。束腰板均有局脚开光,它们分别以三种方法制作,一是在一层木板上画出局脚,形成开光轮廓,里外作画。二是一块木板上平铲出局脚,形成开光。三是里外两层木板,外层上镂出局脚轮廓,再铆钉在里层整板上,成为一体。
秦汉至两宋,局脚分化演变的脉络是:局脚、托泥局脚、局脚开光板腿、局脚开光须弥座、半板腿(半须弥座)。其关系是分化、递增,不是后者取代前者,因为原式样依然使用。同时这也说明局脚式样的再生产能力。
《宋高宗书女孝经 马和之补图》传为“宋画”,故宫博物院藏,其中两处表现栏杆床,可以参考。图一,后面左右三面栏杆,有望柱、蜀柱、扶手、间柱、栏板。后栏杆中间置高高的靠背,这与元代以后山字形宝座靠背相对应。半板腿(半须弥座),高束腰板上,贴有并列如意足,腿足呈弧线状。上枭下枭窄小不对称。而图二,栏杆、须弥座与图一基本相近,只是牙板分心拱尖,腿呈直线。
图一、图二上如意足、形态,比上述辽代墓椁床须弥座局脚开光形态,年代偏晚。
古画展示某些栏杆须弥座床,也提示在宋代以后,床榻仍然是重要坐具。
参考图:
《宋高宗书女孝经 马和之补图》(图一)
(故宫博物院藏)
《宋高宗书女孝经 马和之补图》(图二)
(故宫博物院藏)
另一幅旧称“宋画”的《宋高宗书女孝经 马和之补图》,藏于辽宁省博物馆。图上栏杆床也可参考。前后左右四面栏杆,有望柱、蜀柱、扶手、间柱、栏板。后侧栏杆中间置靠背。前侧栏杆开口,人由此可以入座。高束腰板上,铆钉有并列圈口,上侧牙板拱尖,下侧牙板镂出云纹。此云纹牙板是再演变产物。
参考图:
《宋高宗书女孝经 马和之补图》局部
(辽宁省博物馆藏)
宋辽金时期,宝剑腿床出现,代表新潮流。
山西大同金代阎德墓出土的栏杆床,杏木质,长40.4厘米,宽25.5厘米,高20厘米。上为寻杖栏杆,望柱圆柱头上端平切。栏杆左右寻杖高度不一,右侧扶手明显过高,离开间柱,应为冥器简陋制作的过失。四根蜀柱与素栏板相连,地栿落在床盘上。床盘攒框,铺多条纵向木条为床板。下座为案体结构,腿内缩,为宝剑腿。此腿短而简化,上端为菱形,下为如意头形。前后腿间连横枨。
金代 山西大同阎德墓出土的栏杆床(冥器)
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出土的宝剑腿栏杆床,长237厘米,宽112厘米,通高72厘米。上部栏杆规范,方望柱,上端为八棱形,莲花柱头。“底座与床面不用榫卯固定,可以自由挪动。”“正面床沿镶有八个桃形装饰图案,内涂朱红。”(项春松:《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发掘简报》《考古》 1979年第4期)
发掘报告文字和效果图细节不详,推测此棺床为四面板腿。内层为底板,外层挖一对如意足、“八个桃形”局脚,再将其铆钉在内层上,合为一体。
辽代 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出土的宝剑腿栏杆床
(《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辽墓发掘简报》《考古》 1979年第4期)
大同西环路1号辽金墓壁画上,八字落地围屏,包围的所谓“红色栏杆”,实为红色栏杆床上部。正面左右共五个圆形素面望柱,其间各置寻杖栏杆、蜀柱、围板、地栿。整体髹黑漆,局部点缀沥粉涂金,墨线勾框。柱头、柱脚以墨色勾绘图案。床下部图像损毁,不可论。
床代替榻后,考究人家的栏杆床,配有落地屏风,这区别于榻上屏风。落地屏风与围子床组合,逐步取代榻上屏风与榻组合。床与榻都是一身二任,有坐具、卧具两种功能。
辽金 山西大同西环路 1 号墓壁画上的罗汉床
(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西环路辽金墓发掘简报》《文物》2015年12期)
北京石景山八角村金皇统三年赵励墓壁画的《侍寝图》,绣花幔帐在前上方,分隔寝室内外。栏杆床在中景,落地围屏居后。床旁有墓主人的侍女,床上放被褥。
栏杆四角有圆形望柱。正面侧面均有中高侧低的三曲线式扶手,两端连接望柱或间柱。间柱分隔栏板,栏板上侧亦为三曲线状,板内四周画有内框,曲线与扶手形成重叠呼应。三曲线式扶手、栏板少见,突破直扶手旧形,有实验性,费料而制作极少。但此式样明代也有延续,见于金属架子床冥器,如明代弘治十一年福州张海墓出土的锡床。床下部图像损毁。
该墓壁画中,还发现奏乐、宴会、会客等四幅精美壁画,其中家具等物写实,此床应非虚构,虽然它不合常规,似飘忽不实。借题发挥一下,可以说,历史图像上,所画之美轮美奂家具,均难臆造。
宋辽金时期,栏杆床已经丰富多彩。
金代 石景山八角村赵励墓壁画上的《侍寝图》
二.宝座
高座坐具更突显权力、身份的象征,社会属性远超自然属性。为突显极端地位,设计者要改造坐具形态,使体量、装饰远超常规。故高座出而宝座生。现在可见栏杆与须弥座结合,产生出栏杆须弥座床,还孕育栏杆须弥座宝座。它代表权威、神圣,或用于神祇,或用于王室权贵。
山西太原晋祠圣母殿中的圣母像宝座,是年代最早、有确切纪年的宝座实例,上有南宋吕吉题记:“元祐二年(1087 年)四月十日献上圣母。”其上,有盆唇、地栿、蜀柱、栏板、间柱,但未完全照搬旧栏杆式样,而是改造发挥唐代以来四出头椅的搭脑、扶手,以变异栏杆形态,创新宝座围子。
彩塑圣母像凤冠蟒袍。对应的是搭脑、扶手的六个出头上,凤首昂扬、曲项委婉。六根立柱上,装饰不同旋线和瓜棱线。搭脑弧线婀娜优。靠背山字形,三面围子中间高、两侧低、再两侧更低。
下座须弥座束腰板上,以七个矮柱,分出六个并列海棠形开光。相比上述辽墓椁床须弥座束腰上的分心拱尖牙板开光,此海棠形年代为晚,逐步演化之果。须弥座四角各有立柱,增加整体玲珑剔透之态。
“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绝艺”,各时代家具有各时代之造型、装饰。圣母宝座折射当时宫廷宝座,宝座上部结构为横竖材组合的框架式,下部须弥座层次多而富变化。这奠定此后须弥座宝座样式基础,又以其出色傲视后来者。紫禁城太和殿髹金雕龙须弥座宝座,基本形态与之遥遥呼应。
中国家具,二元形态由来已久,一方面延续古质简素,另方面时创纷华巧饰。一简一繁,好像构成了平行宇宙,而且跨越代际。起码平山战国墓的金铜案和楚国一系列的漆器,就展示了早期的纷华巧饰,代代赓续。晋祠圣母像宝座铺张求盛、庄严气概、佛教背景、经典寓意,恰好满足神圣感的要求。
二元形态可以再细分,仅在宝座类中,晋祠变异栏杆式宝座,明显不同于遵义市红花岗区南宋杨粲墓中坐像的扶手椅式宝座,这又是宝座中的两类框架系统。
佛教给中国家具带来诸多影响,相关用具林林总总。直接源自佛家文化的坐具,大致有三项:一是佛教绳床,演变为扶手椅、靠背椅,简洁古直。二是须弥座、变体须弥座引发出宝座、床榻,厚重繁复。三是如意腿足,佛教法器如意,移用于腿足,适合简素一脉需求。开始于宋,后流行于明代,再演变为马蹄足。此外,交椅、马扎来自西域胡人,交椅椅圈与扶手椅结合成就圈椅。中华坐具史,充满西化和兼容故事。
山西太原晋祠圣母殿中的圣母像宝座
三.椅子
栏杆岂止仅是床上风景,一时风潮,覆盖各类。南北朝晚期至唐代,椅子也吸取栏杆,前腿上部超过扶手、后腿上部超过搭脑,成望柱状。循着栏杆概念,可理解早期一些椅子的做法。
北周武帝天和元年(566年)造像碑上,一对僧人,各坐望柱式绳床,其前腿超过扶手,后腿超过搭脑。
北周 造像碑上的僧人坐椅图
(选自柯嘉豪:《佛教对中国物质文化的影响》,中西书局)
莫高窟第427窟隋代壁画上,僧人所坐椅子,栏杆式前腿超过扶手,火焰宝珠纹柱头。后腿矮于搭脑,搭脑出头。它展示栏杆式和出头式的共存。
隋代 莫高窟第427窟僧人坐椅子
(杨森:《敦煌壁画僧人所坐榻形高座和椅形高座》《敦煌研究》2020年2期)
莫高窟第334窟初唐壁画《舍利弗》上,四腿上端出头,成栏杆望柱状。靠背中间置卧棂,为靠背横枨,是早期椅子的重要特点。
初唐 莫高窟第334窟壁画《舍利弗》上的绳床
日本正仓院重新复原的朱漆扶手椅,名为“赤漆欟木胡床”,其长78.4厘米、宽70厘米、靠背高48.5厘米、椅座高42厘米。椅盘左右后三面置竖棂栏杆,四角有望柱,柱头宝珠形。靠背中间置卧棂横枨。座屉藤编。搭脑之出头、扶手之短出头、座盘转角、四足等处,均包铜角。汉末以后,称为马扎为“胡床”。因为椅子也是来自西域胡人,日本人谓之“胡床”。
正仓院 赤漆欟木胡床
当然,南北朝时期,也有出头搭脑、扶手。莫高窟西魏第285窟壁画《林间禅修图》中,禅修主人跪坐在绳床上。这是迄今所见最早绳床(椅子)图。平直搭脑左右出头,两侧扶手不出头。棕绳或藤绳编网纹坐面,直观显示绳床得名来源。
栏杆还有另外的大贡献,诱导出栏板扶手、多段靠背板。宁夏贺兰县西夏拜寺口西塔地室塔中,发现的西夏彩绘栏杆座椅,推测为高僧大德使用。拜寺口双塔身上文字,表明它是重要皇家寺院。
其长96厘米、宽110厘米、高92厘米,主体髹朱红漆 ,进深大于宽窄,或为轿椅。结构包括靠背、扶手、底座三部分,榫卯组合。搭脑弓形,有凹凸曲线,左右出头上翘,两端圆雕忍冬尖纹。
以明清家具解读方式会这样静态描述:扶手围子分为上下两段,上段中分为四框,各装开光心板,下段装木板。若沿着栏杆思路观察,这实为栏杆演变形态,包括寻杖、蜀柱(以及圈口)、栏板。三段式靠背板也来自于栏杆,只是仅取一竖条,且吸纳中有变异,下段亮脚,创立三段靠背板。与栏板扶手相参照,更容易理解栏杆靠背板之来源。靠背板下有长横板连接左右腿,依然有栏板之态。这与三段靠背板一起,都加大器物观赏面,形成中实外虚的后背形态。
宋代以前的椅子靠背上多见卧棂横枨式。此三段式靠背板异军突起,逐步替代早期靠背上的横枨。
明清座椅靠背板的发展,由独板到三段,那是另外的变迁轨迹。实物考察,明式家具黄花梨椅子,初期多是靠背独板,晚期三段背板为众。年代再晚的清代中期紫檀座椅,全部是三段式靠背板。
西夏 宁夏贺兰县拜寺口双塔出土西夏彩绘四出头轿椅
(宁夏博物馆藏)
四.供桌
宋辽金时期,栏杆也登上桌案,供桌出现,用于祭拜先人。宣化下八里辽代韩师训墓壁画《备茶图》的桌上,置四面栏杆,有望柱、扶手、栏板,各面中间开口。围栏中盛放着茶具与茶,当为供品。
辽代 宣化下八里韩师训墓壁画《备茶图》上栏杆供桌
雕花陶栏杆供桌冥器出土于山西大同东郊元代崔莹李氏墓,上下分体,上为栏杆,下为桌子。栏杆寻杖扶手,在转角望柱处相互搭交而又伸出头,称为寻杖绞角造,这在上述椁床上也有。它们仅占少数。多见的寻杖在转角不伸出头做法,称为寻杖合角造。扶手下云拱硕大,连接间柱,栏板浮雕牡丹纹。此栏杆四面没有出口,而宣化下八里辽代韩师训墓壁画《备茶图》上栏杆四面开口,两者形成对照,但均为供桌。
元代 山西大同东郊崔莹李氏墓出土的镂空雕花陶供案
扬之水说,这类栏杆桌子为“礼物案” ,“元代流行在香案、礼物案和表案等桌案类家具上加装围栏。”“诏案、册案、宝案,为天子举行册立仪式时摆放诏书、册表和御玺之用,表案和礼物案则用于摆放群臣表章和朝觐者的礼物贡献。”(扬之水:《从礼物案到栏杆桌子》《中国典籍与文化》2011年2期)《元史》记:“表案、制如香案,上加矮栏。”“礼物案,制如表案。” (《元史》卷七十九《舆服志·仪仗二》第1959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
在唐代莫高窟壁画上,还有佛像座、栏杆牙盘、栏杆象舆。陕西彬县五代冯晖墓彩绘浮雕砖人物《打鼓图》,还有栏杆鼓架。均不再展开。
到明清时期,栏杆带着高贵的底色,在家具上越来越走向小器物。最多见于镜架,虽为嫁奁,但夸饰性、奢侈性大。偶然出现在其他大器具上,均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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