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栏 | 朱浩云：从艺术和市场上看刘继卣是什么地位和价位

在二十世纪中国画坛上，有两位来自天津的父子画家格外引人瞩目，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实力派画家刘奎龄和刘继卣父子。其中刘继卣的艺术风格既有与父亲相承的一面，又有自己独特的面目，且广受人们的好评和喜爱。那么，刘继卣的画坛地位和市场价位如何？笔者作如下分析。

早在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刘继卣绝对是画坛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在多个领域成就非凡，至今让人记忆犹新甚至刻骨铭心。如刘继卣受邀创作的《金丝猴》《东北虎》邮票，不知迷倒多少集邮爱好者，要知道那时全国集邮人数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这两套邮票在1980年被评选为30年全国最佳邮票奖。同时，刘又多次受邀为中国造币总公司设计金银纪念币，如《双兔图》《立犬图》《猴图》等都成为钱币爱好者竞相追逐的精美藏品。至于连环画，可以说刘继卣是无数连环画爱好者和收藏者的最爱。

他1950年至1951年创作的《鸡毛信》连环画作品。一经推出，影响极大，反响空前，至八十年代，一版再版，其销量超过400万册。贺友直先生就曾坦言，当年自己是把《鸡毛信》作为范本的。《鸡毛信》1953年曾荣获中国保卫儿童委员会儿童作品一等奖。今天许多藏家仍在不惜高价竞相寻觅早期发行的《鸡毛信》连环画。在1963年第一届连环画评比中，刘继卣的《穷棒子扭转乾坤》和《东郭先生》在首届连环画的评比中分别荣获一等奖和二等奖，轰动全国。

实际上，刘最辉煌的远不止这些。如1949年精心创作的《草原春暖》横批，将山水、人物、走兽、花鸟四者完美结合。此作以年画形式被天津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进入了千家万户，广受群众喜爱和专家好评，今天即便再次重温此作，依旧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而1954年创作的《武松打虎》连环画，张张精彩。此作以传统工笔重彩画法创作，并融入西画手法。在描绘动物上，刘继卣还使用了劈笔丝毛法，这种技法是由其父刘奎龄所创的一种特殊绘画技法发展而来，能表现出细腻入微的质感，令人叫绝。

刘继卣1949年作《草原春暖》横批（1961年天津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

《武松打虎》连环画发表后好评如潮，获奖连连。曾获56年第五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美术奖，56年莱比锡图书展览会金奖，84年瑞士西耶尔第一届国际连环画节特别荣誉奖。刘继卣先生也因此成为中国第一位在国际上获奖的连环画家！应该讲，五十年代中期是刘继卣第一个创作的高光时刻，远在大洋彼岸巴西八德园居住的张大千得知年轻的画友刘继卣硕果累累，特绘《仙根蟠实》遥寄欢欣之情。

八幅《闹天宫》组画可以说是刘继卣呕心沥血的代表作。尽管每幅尺寸（40×50 cm）不大，作者却画了近两年时间，其精心和深入之程度可想而知。据有关资料显示，刘继卣在创作中，都是用一腔热情和激情来对待每一部作品，在创作《闹天宫》的时候，深感自己幸逢盛世如鱼得水，兴奋异常，因而在画的过程中他十分认真。一朵云彩、一片盔甲、一缕毛发、一颗葡萄，都要一点一点地用淡墨去染、去画，一般要染数遍，多达十几遍。常常从清晨画到天黑，用废寝忘食形容其创作情形实不为过！

此作完成后，四座皆惊。后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以年画的形式在全国大量发行，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同时，人民美术出版社又将8幅作品转借给当时的中国美术组织机构，送到世界有关国家进行巡回展出，被美术评论家誉为“中国画世纪经典”。展览完成后，只还给刘继卣先生《闹天宫》原作八幅中的六幅，另外的第二幅和第四幅原作，被告知“不慎丢失 难以找到”。据悉后来周**总*调阅原作时，也只能看到六幅。刘继卣先生为此伤心万分。几十年后，中国美术出版总社的刘延江先生，在组织出版连环画珍品的过程中，几经周折，从中国美术馆尘封的众多藏品中，将《闹天宫》组画丢失的第二 四两幅原作找到。立即将这两幅几十年不见天日的艺术瑰宝，进行了拍照制版，并借出参加了纪念人民美术出版社建社五十周年展览会，在中国美术馆展出。从刘继卣先生艺术生涯看，绘制的八幅《闹天宫》组画无疑是他的代表作，有专家认为此作惊艳六十年，并引发艺术圈内众多人争相模仿，但无人超越。

2016年香港苏富比曾觅到了一件刘继卣《大闹兜率宫》绢本立轴，尺幅1.4平尺（43×36cm）。据拍卖行介绍，本幅写悟空大闹兜率宫，打翻炼丹炉一幕，与当年8幅组画之一出于同稿，或为重绘本，日后提供予雪江堂于东瀛展出。上钤中日文化交流会赠印，盖此亦为雪江堂获中国官方支持屡办活动之旨。经过激烈的竞投，最后以125万港元成交。

在中国画领域，刘继卣擅长山水、人物、花鸟、走兽，尤以走兽和人物最精。自幼天赋聪颖，受家庭熏陶，喜好绘画，勤于专研，早期跟父亲刘奎龄学，画传父艺。最初用粉笔在墙上画，七八岁时候开始从墙壁转移到纸上，十岁起临摹古代名画，少年时期即被视为画坛奇才。1933年随父赴北平会晤张善孖、张大千昆仲。1936年入天津市立美术馆，从刘子久、陈少梅习山水、人物，从刘风虎学素描、水彩。作画注重对民间艺术和民俗文化中的造型进行巧妙应用，重视写生和素描基本技艺的施展，工笔与写意结合，准确的再现物象的神形。在刘氏笔下，花鸟鱼虫、人物走兽、亭台楼阁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他的画风精细，笔润流畅，色彩丰富，质感鲜明，生动传神，尤其是构图别致、新颖而百出不重。

1958年毛**在展阅刘奎龄父子的画作后，在**海专门接见了刘奎龄刘继卣父子，并曾亲切地对他们说：“博古通今，刘门出人才”。可见毛**给予了刘氏父子极高的评价。对刘继卣的中国画艺术，荣宝斋非常重视，先后出版了五本《荣宝斋画谱》（现代卷128册中第3册刘继卣动物部分，第25册刘继卣花鸟草虫部分，第54册刘继卣人物部分，第55册刘继卣白描部分，第128册刘继卣狮虎豹狸部分），这种待遇和荣耀，在画坛恐怕极其罕见的，记忆中只有齐白石有此殊荣为五册，可见刘的造诣非比寻常。

综合看，刘继卣的画作可概括为“五多”：精品多，出版多，画谱多，好评多，粉丝多。当代美术界他应占有重要的地位，他是中国连环画的奠基人，被称为“泰山北斗”、“连坛第一人” “当代画圣”的美名，并且被誉为“东方的伦勃朗和米盖朗基罗”。甚至有人将他与吴道子并列。不过，客观的说，刘继卣在连环画上是天花板的存在，拥有无数的爱好者和粉丝，并影响了一代乃至几代人。在中国画方面，刘的人物和动物影响最大，而山水和花卉往往是来衬托动物或人物的，作品有很高的艺术观赏效果。他是连环画大师，中国画大家。刘继卣留给人们最大的缺憾是他六十余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可谓盛年早逝，如果他能健康长寿，必将留下更多的杰作，他的艺术生涯或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从市场上看，刘继卣的作品一直被严重低估。刘1937年开始卖画，故他的画作在市场上流通很早。九十年代初国内引进艺术拍卖后，刘的作品亮相不多，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刘的作品才在各地市场上频频亮相，1996 年中国嘉德推出刘的力作《鹰》和《万顷松涛》，分别以2.8万元和3.2万成交；同年，《苍鹰》在北京荣宝推出，获价5万元。步入21世纪后，刘继卣的画作价格在市场上略有上升，2000年他的力作《苍鹰》在翰海获价4.18万元。2002年《雄狮》在嘉德获价9.02万元。2010年后， 刘的作品开始发力，2010年，《虎》被北京保利推出，获价72.8万元，一年后，也就是2011年在歌德拍卖会上，以241.5万元拍出，一年价格上涨了3倍多。2013年《武松打虎》在翰海以368万元成交；一年后该作在中鸿信以598万元拍出，一年价格上涨了200多万元。

2015年《动物四屏》在中国嘉德以402.5万元成交。2019年嘉德秋季上拍刘1973年作《郑成功收复台湾》、1981年作《笔墨集锦十开册》、1982年作《牧羊少女》作品，其中《郑成功收复台湾》镜心是当年刘为人民大会堂台湾厅创作的小稿，采用工笔重彩画法，故很受藏家青睐，最后以218.5万元成交，其他二件分别获价69万元和55.2万元。近几年，由于市场疲软，价格有较大回落，近期看到2024年上海嘉禾春季推出刘1980年作大幅《雄视》镜片，估价也就8—12万元，感觉估价低得离谱。如果与其父刘奎龄作品价格相比，刘继卣也有一定差距。若仅从艺术上看，刘氏父子可谓各具特色，刘奎龄的作品更传统、更细腻；而刘继卣的作品更生动、更具时代感，正所谓“笔墨当随时代”。在笔者看来，现代画家中父子都擅画的大有人在，但要是青出于蓝超越父亲的恐怕也只有刘继卣。尤其是他的动物画和人物画，可以让观者感受到什么叫惟妙惟俏、入木三分、呼之欲出；可以让观者感受到什么叫艺术传承、艺术震撼、艺术经典。相信未来随着人们鉴赏能力的提高，刘继卣画作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洼地终究会被发掘，届时刘继卣画作会由冷转热。

朱浩云2024年7月8日写于上海五栖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