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陕西省美术博物馆的金石碑拓收藏与策划回顾
陕西省美术博物馆的金石碑拓类别的藏品集中收藏是从2007年到2008年之间陆续开始的。最早一批集中收藏是2008年开始收藏王子云、何正璜两位先生旧藏的一批金石图像类拓片,里面有少量的文字拓片。到了2010年我们又征集到某藏家300多张晚清到民国的金石碑拓,这批是比较系统的涵盖陕西及周边省份的拓片,这次展览展出作品中,有很多重要的唐代碑石拓片都是那批收藏品里边的。到了2013年,我们从这两批收藏中精选130余件,策划举办了《字里千秋——陕西省美术博物馆馆藏金石拓片精品展》,这个展览入选了文化部“2013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活动入选项目,并获得优秀展览项目,收到文化部嘉奖。2017年我们接受到吴振锋先生捐赠的70余件新见墓志碑拓,又举办了《字里千秋——陕西省美术博物馆馆藏新见碑志拓片精品展》。这次展览览里就有一些唐代墓志拓片就来源于2017年这次捐赠。2023年我们又从馆藏的图像类拓片中遴选出近200件代表性的图像类精品拓片策划举办《图像的复兴——陕西省美术博物馆藏历代金石图像拓片精品研究展》在本馆展出,展览也入选文旅部“2023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活动项目”并到湖南省美术馆巡展。
这次《从石间到纸上——唐代石刻拓本书法研究与创作展》是本馆策划主办的是第四次碑帖拓片类的专题展览,在2025年5月也入选了文旅部的“2025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活动项目”。之前的拓片收藏和展览策划,可以说在藏品积累和策划经验上为本次展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次展览我们是在前几次拓片展览的基础上,力图突出展览的主题性、学术性和研究性。为了把这次唐代碑石拓片展览能办的丰富、饱满,我们从去年就开始在藏品上做准备,又集中征集补充了近三百件唐代的碑石拓片。可以说,我们的拓片收藏目前基本跨越各个时代,从西周青铜器拓片到明清民国碑刻都有一些,是带有通史性的系统序列收藏。这次展览是在历年收藏的近千件拓片中精选出唐代的100余件集中展出。
二、美术学及视觉艺术的视角策划金石碑拓类展览,是我们策展的一贯角度
从2013年策划的《字里千秋——陕西省美术博物馆馆藏金石拓片精品展》到今天大家看到“从石间到纸上”这个展览,我们一贯秉承美术馆的角度,在策展理念上将金石碑帖拓片看做视觉艺术来进行展览展示,力图通过拓片让观者去观看、赏析、感受书法之美、图像之美,这是首要的。而不仅仅纠结于拓本的承传、版本及拓片内容的文献考据或者文物价值,重点在于其艺术价值。目的是通过拓片这一载体去获得其从事物上转移或叫转录过来的文字、书法、图像的艺术美感,这点始终是我们策展的核心和基本出发点。
2023年我们策划举办的《图像的复兴——陕西省美术博物馆藏历代金石图像拓片精品研究展》,就是以上理念的集中体现。展览是最初缘起是从2008年王子云家藏图像拓片获得的感受,王子云先生收藏的拓片和自己搥拓的拓片,绝大多数是图像的,因为他是美术考古学家和美术史的研究者,他从拓片收集研究需要的美术图像信息。这就与传统的金石学、特别是乾嘉学派以来的“证经补史”为鹄的的朴学式金石学研究运用拓片方向完全不同。我们就是从王子云的“拓片视觉化”中得到启示来策划金石拓片展览的。
从古代金石学源流来说,发源于汉唐,作为学问门类真正成熟在北宋,而北宋之后对于金石学研究大家都是旨在证经补史,拓本是作为金石文献研究为主的资料。早期其主流是校正史籍文献或者作为金石文献资料留存,后来逐步发展,很多文人士大夫及书画家参与,开始走向研究书法、赏析书法源流为重点。尤其在明代晚期有很多金石学家将拓本作为以考镜书学、赏析书法、借鉴创作为主,其中以晚明清初时期陕西关中的金石碑帖学家为最多,包括华州郭宗昌、盩厔赵崡、华阴王弘撰等一大批关中学者,他们针对拓本进入比较纯粹的书法考量研究,被当代学界称为“前碑学”学派。到后来清中期阮元、包世臣的推进到晚清康有为等人的大力鼓吹,又将这种研究书法为主流的金石学推向了运动式的“书学”高峰,称为“碑学运动”。
金石学从宋代到当代一千多年了,传统形态的金石学在很长时段里主要是以正经补史和书法研究为主,但是从王子云这代留洋学美术归来的美术家开始,金石拓片开始主要用于视觉图像研究,当然也包括晚晴海派的画家们以金石拓片作为绘画的素材,这些都构成近现代金石学的图像转向的一部分。王子云在法国留学七年,他回来之后是用西方的图像学来研究中国金石学的,他收集拓片时不以文字拓片为主,主要兴趣也不是正经补史、研究历史文献,主要通过搥拓收集金石器物图像、图案,包括摩崖、碑额、碑座、碑册以及石棺椁、建筑遗迹、画像石、画像砖、瓦当、镜铭等等,他重点关注图像、图案,并且有选择拓去精美的局部,用于研究载体的图像的造型之美,考镜期图像的源流、来源和谱系。所以王子云对金石拓片的获取与研究给我很大的启发。他对金石碑拓的取用与研究是贯穿其学术研究的是始终的,尤其是1941年组建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后,他带领团队从西安出发一直到敦煌、青海、新疆等地,考察了三年多时间。这个过程中,他们实际上就是把西方的图像学方法和中国传统金石学的搥拓技艺联合在一起做研究。
三、“从石间到纸上”展览的策展理念与主旨
2023年我们策划“图像的复兴”拓片展览的时候,我们策划专门用历代各类图像类拓片,不选文字拓片,我们要从传统的金石学形态转向现代金石学里面的图像研究这个方向来观照拓片文化。如果大家看过“图像的复兴”那个展览就会发现,里面有西周战国的青铜器全新拓,有汉代的画像石、画像砖拓,有南北朝造像碑拓片,最主要的是唐代的石刻线画拓片。而且展览我们都是以唐代以前的金石器物拓片为主,这是基于周秦汉唐是我们陕西文化的主流,也是中国上中古中金石器物文化的主流代表部分。这个历史时段是陕西是最强盛的国都文化区域。因此我们陕西省美术博物馆就将重点放在做唐以前的金石碑拓艺术文化,但恰恰唐以后又是金石学作为学术门类发展演进的主要时间段。我们取用宋元明清的金石学成果来阐释唐以前的遗存,这个就是我们策展的方法论,所以在展览中植入了较多的金石文献和对金石学阐释的文献资料,对我们的展品的文化和艺术内蕴进行阐发。
我意思是,我们对于拓片的收藏是有美术博物馆的价值立场的,我们把书法拓片和图像拓片作为一种视觉文化来做,没有当成历史的文献、考据研究去做。但我们也需要研究,展览展品更需要相关研究成果来支撑,是为我们做艺术和图像展示的辅助。我们始终是以美术博物馆的立场做金石类的展览或者做碑帖拓片类的展览。
这次“从石间到纸上”作为我们的是第四次拓片展,不仅努力回到书法,回到视觉的,还是不变的艺术视觉角度来做展览展示与研究。
我一直都认为展览是一个系统,不仅要有展出的视觉展品版块,也要有展览的文献、辅助解读资料来支撑,还有展品的创作衍生板块,还有学术活动、公共教育、宣传推广以及有各种各样的研讨、交流活动,一个展览是一个系统,从视觉到听觉、到感觉,再到整体体验,是立体多方位的。
做碑帖拓片展览,既然从书法图像开始,那就要考虑展品素材所处的时间及历史段落。这个基于我的认知,我把中国历史记载分为:“非书写阶段”和“书写阶段”,而“书写阶段”又可分为“前书写阶段”“书写阶段”与“后书写阶段”。“非书写阶段”是没有符号和文字书写之前的史前阶段,就是口口传承与结绳记事的历史时期。书写阶段是进入符号和文字记录的时间段。而“前书写阶段”则是纸张和毛笔发明之前的书写阶段,“书写阶段”则是以毛笔和纸张书写为主的历史阶段,“后书写阶段”则是近一百多年来毛笔和纸张相结合的书写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的过程,直至当下。
书写之前是非书写阶段,比如上古时期,上古时期也有记录,记录有几种方式,一种叫口传心授,老子给儿子,儿子给孙子,口口相传,这也是一种记录,通过语言去记录传播。还有一种是用实物去记录,比如结绳记事等但是这些不属于书写。书写阶段从原始的刻划符号或者是彩陶上有符号性的书写开始,以及后来的甲骨文、金文,这属于书写时代的前端,这段的书写是附着于器物、实物,不管是在土上、岩石上,还是在竹木、金石器物上为主的书写都属于前书写阶段。从毛笔纸张书写时间开始,一直到民国或到近一百年前,实际上这是以毛笔书写的主流时代,是真正书写阶段,持续了两千多年。纸的发展是从西汉早期开始,这里我们认为中国式的主流、真正的书写是纸质书写,脱离不了毛笔,当然最早蘸着朱砂、颜料,逐步以蘸墨书写为主。
书写时代的开始,也正是中国碑帖时代的开始,这区别于刻画,也不是其他的金属器物铸、刻所书。所以书写时代的开始持续了几千年,现在能看很多秦代、汉代的墨迹书写简书、帛书等。我们不考证时间,从明确记载的秦代毛笔的使用开始,在竹简、绢帛上书写到纸上书写开始一直持续到近现代都是书写主流。晚清废除科举之后引进西方文化,使用羽毛笔和钢笔等硬笔书写与毛笔并存并博弈演进,当到当代主流是电脑输入书写记载,毛笔基本退出实用和日常,称为“书法艺术创作”的主要工具,这个阶段是书写时代开始到逐步终结到后书写时代的开始,逐步走向二进制数字书写与输入、输出。
在我国漫长的“书写时代”,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书写的核心是要承载功能的,也就是指定的传播或使用任务的,写碑、刻碑都承载功能,要么记事载功、歌功颂德,要么纪念祈福、铭石分界,要么宗教信仰、宣扬教义等等,碑的功能是带有纪念、礼仪祭祀或者某种神学功能的,总之没有脱离开某种功能纯粹以艺术欣赏为目的的。
现在可以看到的展厅展出的拓片,从碑上拓下来的,碑石的锲刻的起头是书写,书丹上石、继而镌刻、加工,再经过风化、岁月的磨砺、各种灾害的侵扰,各种碑刻不管是摩崖还是石碑、造像碑,实际上第一层书写的书丹上石就可称为“元书写”。通过朱砂或者墨写上去,或者过稿过上去。第二层次是工匠拿刀刻到石头上去,或者刻到其他砖、瓷等材质上去,这个刻就是加工,与毛笔书写之间会自然不自然拉开一定距离,因材质不同、刻工不同,水平高下有差别,而且还会有一些装饰性,字体字形就有一些变化,有加工或工艺性的东西融入里面。第三层次是碑刻经历时间岁月的洗礼,附加了一些大自然的功夫,造成大自然给予的剥蚀、残缺、模糊或者苍茫的感觉,可称之为“天法”。所谓金石带来斑驳的感觉,实际上附加了一重美,书写美和刻工的工艺美,再加上后面大自然赋予的“天法之美”,然后再经过搥拓,变得黑白分明。这样就造成拓片与石碑本身以及墨迹本身有相当大的距离。这可以称为是从毛笔书写到拓片的“四层迭代”。这种迭代或叠加,实际上对于最初那个书写而言,是一种美感的延续、叠加甚至升华,这就是所谓拓片承载的“金石气”。如果把颜真卿写的碑的原始书丹放到这里来跟此碑的拓片对比,两个审美核心是一样的、重叠的,但是美感确不一样、差别是很明显的,因为拓片是后面的刻工给它赋予的、石材赋予的、还有大自然的转运工,大自然的磨蚀给它的东西,这些都构成“金石气”,金石气是中国文人、中国人能看到、感知到和心照不宣、不言而能共鸣的一种独特美感。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最初的毛笔书写和碑刻本身代替不了后来的拓片。大家到碑林看石刻,石刻所带来的质感、肌理、美感和在黑纸白字上的拓片,其感觉与视觉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或者说差别是很大的。所以,我们多次从美术的视角来策划金石拓片展览,也是基于此的。
四、“从石间到纸上”展览核心是要给大家呈现什么?
我们策划书法文字类拓片展览或者图像类的拓片展览,实际上都在传达一个视觉信息,表现视觉的感知系统。唐代的碑刻书写属于中国文化发展的书写时代的顶峰时段,通过拓片对这个阶段书写审美的集中呈现,这是我们这次策展的思路。就唐代书法来讲,众所周知唐代书法我们说一直讲“尚法”。那我们力图通过展示不同类型的楷书、隶书、行书、篆书,来表现唐代书法艺术不仅尚法,还有很多法和法外的视觉材料需要我们深入挖掘和关照。唐代文化博大精深,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巨大成就,就书法艺术领域来说,光说书法的成就高,岂一个“尚法”了得。我看到近二十年来陕西出土的碑刻,看到了很多民间书写,很多墓志的出土,书体、风格多样,颇有自由活泼之风,甚至还有墓志一半是刻的、一半写的还没有来得及刻的,还有纯墨迹的碑志,这些大量新出土资料的出现给我们一个启示,唐代书法“尚法”虽然明清以来就都是这样说的,几百年了。但我们认为,不仅时尚法,尚法的概念还要重新审视,还从新出土的碑刻来校正或者补充此观点,因为唐人不仅仅尚法。以前我们的美术史、书法史研究多注重名家大家和有记载的人物,但是近年来的美术史和书法史研究,其实我们更注重碑刻、简牍等的民间书写,甚至穷乡儿女造像,碑面的底座、背面、题名,甚至一些非官方、非主流、非名家的书写,实际上是那个灿烂的多元化时代带来的视觉资源。唐书尚法肯定是顶峰,但是也不掩盖其他兀立山峰的群山连绵。
唐代书法“颜、柳、禇、欧”肯定是顶峰,但是除了这些众星灿烂之外,我们还有很多民间书写,可以作为书法资源呈现给大家,给创作者、教学者、观赏者提供视觉资源和书写经验的文本。
我们做这个展览的时候,不仅用颜真卿、柳公权这样的名碑巨碣去做。例如楷书版块的第一件作品《张师师墓志》,一个10岁的敦煌小女孩去世了,她爸爸给写的墓志,尺寸非常小,父亲给一个10岁夭折的女孩写墓志,那是含着什么样的感情去写的,这个墓志书法我们应当超越尚法去看,那悲痛后的冷静与浩然长叹。让你去体验书法是生动活泼的,不仅是礼仪性歌功颂德的、纪念家庙的,或者树碑立界的。它有民间书法,有民间生动活泼的随意性书写,或者表达心性、表达个性的书写,所以我觉得呈现出来很好。这次我们没有按所谓唐代的名家排列,也没有按照严格时间排列,而是把唐代所有出土的碑刻拓本当成一个视觉资料、视觉资源去做,所以我们做了楷、隶、行、篆,而且篆书唐代完整的很少,所以我们把很多碑、墓志的盖子拆出来,把里面的篆书分离出来,呈现柳叶篆、玉箸篆、铁线篆、鸟虫篆等等,发现唐代篆书也是有非常多样的风格。
唐代隶书分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是唐玄宗写《石台孝经》之前,叫“取法汉魏古法”,很自由活泼,很多可以看到唐代早期的隶书不衫不履式的活泼。但到唐玄宗之后所谓“明皇新体”盛行,逐步开始规范美术化,写得很漂亮、很装饰。所以拿一个“尚法”的概念,看隶法、篆法、楷法、行法,这个话对着,但是我觉得可以补充它的不足,唐代是书法文化的多元化时代,一个“法”字确乎不足以概括唐代这一个辉煌灿烂的书法时代。
所以我们通过四种书体把多元、多类型、多样审美感觉、多种审美风格的作品放在一块做一个展览,这是我们的策展理念,也可能是一个特色。以往大家特别注重作品的时间与前后发展顺序、名家谱系、风格传承,我们这次没有这样做,我们是按书体,每一个书体基本上按时间顺序排的,在书体单元里面追溯这个时代的多元,包括隶书、行书都是多元的。
我们的策展理念是唐代的书法是多元的认知出发,给大家呈现唐代碑刻书法,让大家感受唐代文化的多元,同时让大家体验唐代文化的深刻性,不是那么单一的,不是只有庙堂,还有民间活泼的,多样化的表达、多元化的诉求,而我们学书法需要突破,书法史的研究需要突破,我们在这里面可以不断地深入去挖掘。不同的领域观者,历史研究可能从新出土的文献去研究,书法研究可能从新的书法视觉资源去研究唐代书法,搞篆刻的可能从唐代的鸟虫篆吸取篆法,唐代依然也可以找到写意与率性的审美元素。
我们的策展角度肯定是美术博物馆的,要传递我们所感知的价值立场,以我们的价值理念去做这个展览,要让大家知道唐代的书法资源是多元化的,是非常多样而精彩的。而且,这次展览不仅仅是一个书法展览,我更想唤起大家对唐代艺术的认知,唐代各个艺术门类也是多样的,不仅有唐墓壁画、雕塑,还有有金银器、瓷器、丝绸等等艺术,包括饮食起居茶文化、酒文化等等。这个展览从这个意义上说是个引子。
中国文化玄妙之处在于书写文化和哲学文化结合在一块,通过哲学观又衍生出艺术的关联、艺术的标准,书写工具是器物层面,然后到哲学层面,最后到审美层面。传统书写都有它的功能,颜真卿写的东西不是纯粹练书法,核心是要纪念、教化、歌功、颂德,书法表现在其次,善是第一,美是附加;道是第一,技是第二,这个不言而喻。但是我们现在的展厅书写不是这样,展厅书写慢慢开始抽离语义表达功能、阅读功能和文字表述功能,逐步成为是一种纯粹的视觉文化。
当下,我们在一个展厅里看一个书法作品可能十秒、八秒就看完了,因为它不是用来识读的,他也不需要识读,主要是体验艺术的视觉感觉,美感上要么静穆,要么动荡,要么震撼,总之视觉审美上是多元的,但是和古代书写完全不一样,展厅的艺术书法它已经抽离开所谓的语义识读和功能性,主要是视觉欣赏性艺术,就如同不懂英语的人听英文歌曲,不在乎内容,主要是旋律和节奏美感,这是重点了。
颜真卿写了这么多书法,没有一件是纯粹表达书写和艺术性,大部分是在艺术性之外表达一种歌颂、颂扬、记录、传播等的功能,所以核心在这方面,但是不影响艺术性的表达,他的艺术性仍然很高。我们现在抽离开来,完全是一种展厅和视觉文化,我希望通过这个展览大家能回到古代元书写时代,感知古人那种对于书法本质要表达的,就如颜真卿先祖颜之推在《颜氏家训》里谈文章的那句话“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这个话说的太好了,如果人没有“理致”作为心肾的话、没有“道”的话,那你就没有心和肾了,心是最灵的,人的本质就是心,人的肾是身体所有器官的根。气调是表达艺术的气息、精神的气息,这个一个外、一个内,当代书法艺术我们只有气调,这个时代如果没有心和肾,就没有主心骨了。
我希望这个“从石间到纸上”的展览不管是看颜真卿、柳公权还是看敦煌张师师,还是看碑说帖,希望大家不仅看到我们文字之美、书体之美、书法之美带来的“气调之美”,更要看到古圣先贤的“心和肾”之美,这是我这里要阐说的核心。
陕西省美术博物馆副馆长:白林坡
2025年9月29日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同意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