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栏 | 朱浩云：仙气奇景 魅力四射——梅清的艺术及市场走向

提起清代画家梅清，人们自然而然会想到他与石涛、弘仁，三人分别以捕捉黄山之“影”“灵”“质”闻名，并称“黄山画派三巨子”。

谈到“黄山画派”,就不得不谈黄山。大家知道，黄山素来以其“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的奇景和博大精深的徽文化蜚声中外，徐霞客的“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早已深入人心。黄山不仅是秀色可餐的自然美景，还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宝库。1990年黄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名录”。

需要指出的是：黄山在中国的山水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特别是清代以来画家以黄山为题材的绘画数量十分庞大，所以黄山对中国传统山水画的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人们称它为“中国山水画的摇篮”,其奇松、怪石、云海等景观成为画家们抒发情感、追求艺术创新的灵感源泉。而黄山画派是指清朝初所扎根黄山，潜心体味黄山真景，描绘黄山奇峰胜景，在山水画史上独辟蹊径、勇于创新的一个不同籍贯的山水画家群。其中居住在黄山周边宣城的梅清，由于长期深入游历黄山，诗画成就斐然，颇受后人敬仰。

据有关资料显示，清初安徽宣城以梅氏家族为嫡系，如梅清、梅翀、梅庚、梅蔚等，再加上流寓宣城敬亭山近十载的石涛，又因为他们都师法黄山、表现黄山，被人称为“黄山画派”。在此期间，还有生活在徽州地区的另一批画家，他们同样热衷于表现黄山，他们主要是弘仁、查士标、孙逸、程邃、郑畋等人，他们被称作“新安画派”。有专家认为，在新安画派与其后的黄山画派的关系中，画家梅清无疑是个关键人物。

二探黄山 画艺蜕变

梅清(1623—1697年)是清初著名的书画家、诗人。原名士羲，初次赴童子试时，因梦境有所征兆才改名。字渊公，号颇多，有瞿硎、瞿硎山农、瞿山道者、老瞿、敬亭山农等，安徽宣城人。据史载，梅清生于宣城东隅的“阀阅”旧第，也是宣城梅氏中最为显赫的文峰梅氏。自小喜爱吟诗学画，积淀了深厚的古典文化根基。在20岁前后，梅清曾去芜湖拜见前辈画家萧云从，在萧云从的指点下，梅清受到鼓励，画艺大进。

康熙元年(1662年)梅清拜会画家陈焯于金陵，陈焯赞赏并惊叹于梅清“临摹百家”“点染万品”的绘画功底。顺治十一年(1654年),梅清赴南京乡试，考中举人。这年秋天，他从新田移居城东刺史旧第，将平绿阁修建一新，移至宅第西侧，改名天延。此后，梅清在这里寓居长达30余年，也从此开始了3年一度南来北往的赶考之路，前后10余次考进士不第，可以说应试伴随着梅清一生。面对仕途坎坷的残酷现实，梅清曾不得不反省多年迷失的教训，“誓归南山南，吾自适吾适”,梅清决心找回自我，重返山水，吟咏寄兴。人生往往充满偶然，假如梅清金榜题名，清代可能多了一位官吏，而少了一位才情横溢、影响深远的大画家。

从史料看，梅清与新安画派画家弘仁、查士标、程邃，与黄山画派画家石涛、戴本孝等多有唱和，曾与同时代的画坛名家恽南田、笪重光、王石谷等一起品评书画。其中，梅清与石涛交往极为密切和友善，常互相切磋画艺，他比石涛要大19岁，与石涛结为忘年交，引为契友。早期石涛受梅清影响，后期梅清受石涛影响，两人相互影响，相互成就，成为中国美术史上一段佳话。所以，明末清初画史中的梅清，是一位有着独特文化价值的画家。对于家族中的晚辈，梅清也都乐意提携教导。如四子梅蔚、长孙梅彪、侄孙梅翀、外甥汤逸都直接承袭了他的绘画技艺。而近代画家又延续了该画派传统：黄宾虹九上黄山并编撰《黄山画家源流考》;张大千三上黄山，出版《黄山画册》并创作大量相关题材作品，还与其兄等成立“黄社”;刘海粟十上黄山，以泼墨技法描绘黄山壮阔的景象，还刻有“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的印章；徐子鹤十上黄山，积累万余幅创作稿件，并融合南宋笔法与北宋墨法，形成独特的“徐家黄山风格”;赖少其五上黄山，并以“焦墨枯笔”开创了黄山画派的新境界；贺天健则将深入黄山奇景中体验、写生、创作作为山水画家的必修课。尤其他在《黄山派和黄山》一文总结出“石涛得黄山之灵，梅清得黄山之影，渐江得黄山之质”的精辟论述，广为流传……

从艺术上看，梅清擅长诗、书、画，绘画精山水、松石。梅清的游历较广，特别是两上黄山激发了他极大的创作热情，诞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品。1678年夏，在新安友人的邀请下，梅清第一次登上黄山，他踏遍黄山奇峰，游踪遍及天都峰、莲花峰、光明顶、狮子林、松谷、白龙潭等地。第一次的游历黄山梅清就被黄山美景震摄了，他完完全全拜倒在它的脚下，黄山的瑰丽景色也激发了诗人与画家的创作灵感，用他自己的话说：“余游黄山后，凡有笔墨大半皆黄山矣。”其后他又于1690年第二次登上黄山，促使了梅清从此与黄山结下了不解之缘，艺术风貌由原来的秀润变得越发雄奇豪放，构图奇特多变，色墨变化多端，画境神秘莫测。他笔下的作品，大多以黄山为题材，以气势为胜，笔法松秀，运墨酣畅淋漓，取景奇险，皴法虬结，用线盘曲，富有运动感。尤其画黄山常以鸟瞰全景式构图。要知道梅清的时代，没有现代飞行器，能画出鸟瞰全景式的黄山，无疑是个文化奇迹。他的画松以“虬枝如铁，针叶似戟”著称，曾用卷云皴，给人苍茫感觉。如果说梅清画黄山有仙气，画松却有奇气。清代著名学者、诗人王士祯评价梅清“山水入妙品，松石入逸品”,他还在《跋瞿山画十二松》中说道：“宛陵梅渊公画松为天下第一”。传世作品有《黄山十九景图册》《宣城二十四景图册》《西海千峰图》《黄山炼丹台图》等。梅清还相当注重诗文的汇集。崇祯十五年起，就开始将往来赠答之诗编辑成册，并付梓刻印。先后编有《天延阁前集》《敬亭唱和集》《天延阁后集》《瞿山诗略》等，成为我们今天研究其生平的重要资料。

价值低估 潜力较大

由于梅清创作多为黄山的壮丽奇景，加上他独具特色松秀笔法和清逸明丽的风格，因而梅清的画作历来很受藏家的喜爱。上世纪八十年代梅清的画作主要在美国纽约市场上出售，1988年他的《黄山全景图16开册》被卖到7.7万美元；1989年《黄山图册》以14.3万美元移手；1990年《黄山真境》获价15.4万美元；1992年《黄山全景图16开册》创下了20.5万美元的成交价，为当时梅清作品的市场最高价。

梅清1667年作 《黄山真境》 立轴

2015年佳士得243.5万港元成交

九十年代国内艺术品拍卖兴起后，梅清的作品频频在国内拍卖场上露面，但国内价格不如纽约市场。1996年《黄山八景8开册》在北京翰海以50.6万元成交；1997年《书画合璧8开册》在北京翰海获价22万元；1998年《山水》立轴在中国嘉德获价16.5万元，同年，《仿范宽笔意》立轴在北京翰海以8.8万元拍出；1999年《清溪放艇》立轴在北京翰海以6.6万元成交；2000年《仿古山水12开册》被北京荣宝拍至24.2万元；2001年《响潭泛舟图》立轴被香港佳士得拍至37.6万港元；2002年梅清的《黄山八景图册页》和《黄山揽月图册页》在中国嘉德分别获价22万元和24.2万元；2003年《黄山胜景12开册》在中国嘉德以41.8万元成交；2007年《秋山图》和《虬松老梅图》分别在中国嘉德、广州艺拍获价84万元和79.2万元。之后，随着中国书画行情的大幅攀升，梅清作品价格也是水涨船高。2011年《山水38开册》在北京保利以1610万元成交，创梅清作品市场新高；2012年《黄山文殊台》在北京九歌获价724.5万元；2016年梅清《黄山十景》在中国嘉德创下2530万成交的好成绩，这也是迄今梅清作品的市场最高价，7年后，也就是2023年中国嘉德再推此册时，艺市大环境已发生很大变化，尤其是市场受到疫情和宏观经济影响，艺术拍卖十分疲软，导致这次成交价只以1380万元成交，相比7年前的价格几乎腰斩。

近两年，由于艺术市场不景气，梅清的作品尤其是精品露面很少。2024年上海明轩推出的梅清1695年《黄山真境》,获价287.5万元，价格平平。与绘画相比，梅清书法有不错的市场行情，1997年《行书七绝》被朵云轩拍至30万元；2007年《行书七言诗》在中贸圣佳获价76.16万元；2008年《行书》在天津文物以77万元售出；2009年《行书七言诗》在中贸圣佳获价235.2万元，价格相当理想。

总体看，黄山画派三巨头中，梅清与石涛、弘仁的作品价格相差悬殊，目前，石涛、弘仁作品价格动辄数千万元乃至上亿元，而梅清过千万元的作品凤毛麟角。作为与石涛、弘仁比肩的开宗立派大家，梅清后市潜力不可限量，值得投资者重点关注。据悉，今年秋季香港苏富比将推出梅清《黄山光明顶图》,这是梅清黄山题材中成熟代表作之一。画中前景、中景、远景层次清晰，并以独特的“渴笔焦墨”法绘就，处处是笔墨，笔笔见韵致，让人陶醉。此画尺幅约3.2平尺(75.8x47.4 cm),估价200—400万港元，相信会引起海内外收藏者和投资者的极大兴趣。

注：文中图片来自网络和雅昌拍卖图录

2025年9月28日写于上海五栖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