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雷双
光寂2017 342x146cm
我的作品包含具象与抽象,游走于有形与无形。
艺术生命是简单的自我发展,是用生命的时间去偿还天赋的债。我的作品并不着意于某种人格的东西而是呈现着生命的风格——于是那生命可能性的创造才能在画面的种种元素中表达出“非有机体生命的力量”。我赞同罗兰巴特说的艺术风格不是刻意的选择而是从身体和经历中产生。
我的两类抽象性创作:《光寂》属于仰望天空,《褶皱或展开》及《大自然的和声》属于谛听大地,都是由客观对应物所激发出的对“未知”的体验。我觉得抽象的画面要有耐人寻味的丰富的视觉质感即细节,“大自然的和声”“褶皱或展开”没有具象的自然物,那么这些细节就与我所要的自然元素性相关。“必须从景色进入元素,在景色中热爱元素的呼吸和言语。”我有幸这样地从景色进入元素并探究元素的语言和它的秘密的过程。我在“2004大自然和声”创作座谈时曾讲道:抽象的画面仿佛是大自然的暗喻,如果将作画本身的过程视为创作的主题,那么这批抽象表现作品恰是我创作冲动的记录,那是在相当一段时间的创作制约之后出现的,可视为内心与身体的双重需要吧。
到了2016年画出“光寂”,这个系列首先源于对自然的体会,那是在夕阳中拍了一组天空云彩照片,哦,天象,宇宙……它使我原来仅有一点想法却不知如何动笔的情况变得有章可循。是的,天光云影赐予我灵感,然而要克服“灵感的天然惰性”,那需耗费多少心血呀,就如诗人波特莱尔将“为未来的作品而奋发思考“视为对创作灵感的保证。“光寂”更是理性精神的体现,这个创作实践从一个方面证明了人的意识结构本就应对着宇宙的无限维度,无限可能。抽象艺术说到底是人与数学结构、自然规则与宇宙秩序的一种共振。
关于“光寂”王端廷先生以为,“这种理性主要体现在对螺旋形几何曲线的运用,并说这是中国所有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中非常独特的一种形式”;“我仍然要强调抽象艺术的标准,强调抽象艺术的理性。从这个角度来讲,雷双的‘光寂’系列,它给中国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提供了一个新的面貌,这是一种突破,她通过这样一种几何形的方式,为抽象表现主义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人们可以通过我的画面将自然物与人做一种循环的理解,在我的意识里,人与自然是应该融为一体的,人类的精神从根源上讲,难道不是大自然绽放的奇葩吗?那么抽象艺术同样也离不开自然与人性。夏皮罗称,康定斯基的艺术是在“寻找心境的对等物”,这一说法体现了艺术如何以抽象的形式来探察人与世界的互动与对万物的感受。
我的作画过程有些像海德格尔所说:语言向诗人说话。那一刻,我听凭画面的指引,我这个作者自身成了语言穿越的媒介,在这样的意义上作者仿佛不在场。天成的偶然性效果可称为奇迹的意志,而人为的控制力就是意志的奇迹。理想的作品就是个体的偶发性突破及呈现,这种自由的绘画行为将禁锢的生命解放出来,让主体生命的能量倾注于画面,而随机性自发性使创作本身成为一种有生命的过程。这种过程很吸引我,那是一种冒险,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紧张、细微的即兴反应,仿佛处于奇特的作战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中,一旦被绊倒,就只能将一切搁置,等待时机再一跃而起。
在我创作意图背后,铺垫的是生命的历程。这个波折起伏的历程在我生命中刻下的印记,总是在有意无意中影响着、渗透着、决定着那个意图。作为一个艺术表达者,我以为是否具有人文精神的支撑和对人性的关怀,决定了艺术作品的高度,艺术家自身灵性的发展也得益于此吧。生命的阅历和文化的积累,如果没有这两者,就不会有我的艺术。
策展人夏可君曾问我:你说的德勒兹的“巫师的线”,也许与自然生长与流变得丰富性相关?是自然在无声启示你的创作?我回答:那条“巫师的线”贯穿于我的画面,体现出生命与流逝的博弈。你问“是自然在无声启示你的创作?”哦,我得之于双重自然的启示。如果将人的潜意识视为内在的自然,那么,我的画作可视为内在自然与外在自然的一个连接点吧。
再请看文学理论家耿占春是怎样谈及我的艺术的:“使用双重语言表达自身的艺术家雷双,她在写作时为语言文字着色,在绘画为色彩寻找语义或声音……改变一下德勒兹的一个句子或许更加适合读懂雷双的绘画:绘画将智性的悲观主义转变成一种感性的乐观主义。什么是感性的乐观主义?这句话之后可以补充普鲁斯特的一个说法:它就是‘在形象的帮助下写出的真理’,在雷双的文字与绘画中,我们或许可以发现的就是这一真理,在感性的乐观主义中,在形象的帮助下所感受到的艺术的真理。”
——雷双
202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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