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 | 罗尼·霍恩：“非梦亦梦” 中的冰岛、双生与水

“我一直都不愿意通过任何事物界定自己。”

艺术家罗尼·霍恩是第四届胡安·米罗奖（Joan Miró Prize）的获得者。作为一名全球知名的艺术家，霍恩曾在全球多个顶级美术馆举办个展，包括美国惠特尼美术馆、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法国蓬皮杜中心等，其作品也多次出现在惠特尼双年展（1991、2004）；卡塞尔文献展（1992）；和威尼斯双年展（1997）等国际级群展中。

2023 年 6 月 7 日起，罗尼·霍恩（RoniHorn）个展“罗尼·霍恩：非梦 亦梦”在和美术馆展出，此次展览由艺术家与和美术馆共同策划，是霍恩在中国的首次大规模个展。

展览呈现了艺术家横跨40年的创作实践，以呼应和美术馆独一无二、周而复始的圆形建筑结构，与倾洒其中变幻无尽的自然光线。

这也给国内观众近距离了解这位信奉人生如水的艺术家，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机会。

冰岛、双生和水

罗尼·霍恩（Roni Horn）1955年出生于美国纽约。1975年，毕业后的霍恩第一次踏上了前往冰岛的旅程。与繁华的纽约完全不同，冰岛孤寂的气质激发了她前所未有的创造力。她选择独自生活在这里，冰岛成为了她创作灵感的来源地。

1990年，霍恩开始发行《远方》（To Place）系列摄影图书集，探索了她与冰岛的关系。后来这一系列的图书被艺术评论家们称为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摄影图书集之一。霍恩认为《远方》是“进入我所有作品的入口”，她在这个系列中展现了她在冰岛探寻身份认同、自然与人类等主题的历程。

在长达40多年的艺术生涯中，霍恩一直以来对身份、意义和认知的易变性以及成双成对（doubling）概念兴趣浓厚，这些贯穿了她过往的创作，并仍持续推动著她的艺术实践。

水是罗尼·霍恩创作的一个重要灵感来源。从“水”出发，霍恩呈现了影像与诗性文本相结合的叙事。“也许我们并不需要给自己界定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或者说不必被这些形形色色的称谓或身份所限制住。因为我们自身就是不断流动和变化的，会生长、也会消散。”这种流淌的人生态度，贯穿在霍恩的诸多作品中。

在霍恩眼中，任何事物都具有两两相对应的双重性，“双生”是霍恩作品中的关键词。1980年代，她开始创作一系列名为“成对物体”（Pair Objects）的雕塑作品，用金属制作两件相同的几何物体，分开放置。

同时霍恩从文学中获取养分。她喜欢诗歌，对美国隐士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的作品格外青睐。在霍恩的雕塑中，她不仅展示了诗人的话，甚至还引用了整首诗。敏锐而独特、风格简洁而又无穷意蕴，霍恩的作品与诗歌意象相通。

左起：《一对金毯垫，献给罗斯和菲利克斯》，罗尼·霍恩， 99.99%金箔，完全退火，两件，167 × 133 cm ，1994 - 2021 . 《两个粉吨》（局部），罗尼·霍恩，实心铸造玻璃、磨砂玻璃表面，两件，22.9 × 101.6 × 152.4 cm 每件， 2008. Private collection, New York . 《即》（局部），罗尼·霍恩，15对成双油墨喷绘，棉浆纸（30幅），22.9 × 101.6 cm 每件，2008 –2009. 

© Roni Horn.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Hauser & Wirth. 

Photo by JJYPHOTO. 

©和美术馆.

从自然、文学、材质中汲取灵感，霍恩的创作涉及绘画、摄影、雕塑及装置等多种形式。她不间断地从个人与世界的联系中出发，利用认知与沟通的手法，探索身份的流动各种深刻的记忆。

霍恩的创作涉及诸多不同的话题和材料，尤其为特定的材料材质深深着迷，从颜料纸张的纹理到纯金、浇筑玻璃和橡胶，几乎涵盖了大部分媒介。为避免对作品下任何定论，她的作品持续发问并不断制造不确定性。

绘画、雕塑和摄影

本次展览于美术馆的一层至三层展出，呈现 50 组艺术家生涯中的代表性创作，涵盖绘画、影像、雕塑等多种媒介。围绕霍恩长期坚持的创作理念，美术馆旨在以去中心、去线性、去诠释的空间制造不确定的相遇，拒绝统摄性叙事侵蚀作品内部的无限可能。

雕塑

本次展出的雕塑包括《两个粉吨》、“双·水”系列、《无题（“山雨之下，女巫比想象中更迷人”）》、《与白相对》等极具代表性的玻璃雕塑作品。其中，“双·水”系列高度超过130厘米，重达4500千克，却施加给我们克服重力的错觉；《两个粉吨》匍匐于地面，四个棱角晶莹圆润，如同水面般荡漾张力；《无题“山雨之下，女巫比想象中更迷人”》一组八件，阳光等同细雨静默，玻璃细纹如水草暗涌。只要它们永远远离身体，就如梦一般永远朦胧不清。

1990 年代中期以来，霍恩创作了一系列的实心铸造玻璃雕塑。在这些作品中，融化的彩色玻璃在几个月缓慢退火的过程中，逐渐在模具中成型定性，并在完成的雕塑侧面和底部留下了模具粗糙的半透明印记。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雕塑顶面经过火焰抛光，如同充满张力而略带弧线感的水面。这散发著诱人光泽的表面，把观者的目光吸引到雕塑通透明亮的内部，彷如俯视一汪清水。

时而暴露在阳光之下，时而又隐身于阴云之中，霍恩的玻璃雕塑依靠自然的因素（如天气）来展现她对色彩、轻重和材料不同性状的实验。根据外界光线和天气不断变化，装置会让参观者在每一秒、每一个角度产生不同的视觉感受。外观持续而微妙的转变也将作品置于一种永恒的变化之中。与此同时，人们可以从霍恩雕塑不断变化著的外观中发现意义，并将作品与个人身份的概念联系起来。

绘画

对霍恩来说，绘画是她整个艺术创作的基础，并一直支撑著她更加广泛的艺术实践。她所创作的那些精妙的纸上作品反复地探讨了诠释、反射和文本游戏等主题，并结合这些主题研究了色彩的物质性与绘画的雕塑性。

霍恩对语言的关注也渗透到了一些绘画作品之中，文字就是她的图像，而她也以一种表现主义的方式来描绘这些文字——这一过程结合她自己的工作方法，使字母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作品《胡乱智慧》（Hack Wit）中，霍恩把人们熟悉的短语逐个拆解、重组，最初的优美词句变成了陌生、古怪却俏皮的新短语。这种特有的“视觉短诗”，因其鲜亮的色彩而在纸面上凸显出来，又由于平行或交叉的切割重组，文字仿佛浮现于破碎的镜面，处于一种交错与变形的不稳定之中。

摄影

霍恩的摄影作品同样探讨了身份和可变性的概念。这些摄影作品通常由多个部分组成，并以一种展开包覆的方式在画廊空间里进行展示。

系列作品《精选的礼物，（1974 - 2015）》（The Selected Gifts，1974–2015）看似无动于衷的拍摄，实则隐藏著情感的价值。在这里，霍恩收集的宝藏漂浮在崭新的白色背景之上，带著艺术家标志性的连续排列风格，通过物件和他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这也被艺术家称为“一种间接自画像”。多态性对感知和记忆的影响以及重复和成双成对的意涵，是霍恩作品中的一个核心要素，也是创作这个系列和她的其他摄影作品的基础。

作品《即》（a.k.a.）摄影系列一共有30张照片，两两一组并置。每一组照片兼具相似性与反差性——带着某种神情或情绪上的相似性，同时年岁或装扮上又有着明显的反差。

作品《这是我，这是你》（This is Me, this is You）是霍恩拍摄的一组关于自己侄女肖像的摄影作品，在1997年至2000年期间拍摄的96张照片。镜头记录下一个人生命里的不同阶段和状态出现的不同神态，也是一个人身上留下的不同年代的文化烙印和成长标记。这里的人，也可以是我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