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卢征远：用12块6米高幕布，打造一个“感念”的剧场

红色的巨大幕布随风飘荡，并随着参观的人群开合关闭；幕布上面印着巨大的眼睛，好似在凝视着什么；草坪上面放置着四件雕塑作品，“对视”的凳子、“残留着余温”的床、散落的建筑模型、矗立在水中的门。整件作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大幕开启等待着观众的登场。在这里艺术家的主体隐退，观众成为舞台上的主角；作品本身呈现了什么不是重要的，观众的体验过程和情感反馈才是最重要的。

《拟像·剧场》现场

《拟像·剧场》现场

这是艺术家卢征远在OCAT上海浦江展区中意文化广场最新个展《拟像·剧场》所呈现的场景。卢征远用12块 6米高的巨大幕布，将近1000平米的城市广场和草坪合围成巨大的剧场。

置身于展场中，对感官最大的刺激便是红色的巨大的幕布以及上面的眼睛，仿佛无时无刻的注视着参与其中的人们。卢征远讲到，作品中的眼睛来自于其自身，灵感则来自他的毕业创作《天堂》。策展人苏磊介绍，卢征远的创作经历发他考虑通过设计一个主体缺失的场景，诱发观众内心的叙事。

《拟像·剧场》现场

苏磊认为人类会通过虚构的故事感知世界。“艺术家根据场地的‘田’字形的建筑结构，在每个天井式的空间中，将日常生活的场景简化为毫无细节的石雕模型。它们配合四周移动的巨大帷幕，将观众的注意力从细节引向对于整体空间的关注。在具有超现实意味的气氛中，石雕模型表面褶皱的人形布纹，暗示一个不在场的角色，引发观众无尽的联想。这是场景式作品特有的功能：它围绕现实搭建一个框架，在故事和现实之间建造一个审美距离，触发观众的想象。观众通过虚构的故事感知世界和表达自我，发现细节所承载的意义。”

感念：艺术创作的新起点

“剧场”是卢征远近两年来创作的重点，他的作品也基于对当代艺术新的认识和反思，开启了新阶段。比如其2022年举办的个展《关系重塑：双重肖像》、《莽·荡·苍·茫》，均以剧场的形式展开对艺术公共性和体验性的实验。

《拟像·剧场》现场

随着这些年身份的多元化，卢征远从艺术家到教师以及策展人，从不同的地方汲取了许多养料并且对“公共性”有了更深刻的体验和理解。在这些年不断审视和反思的过程中，卢征远发现观念艺术因其太注重理念的转换过程和对于智性的追求而忽略了人的感觉和知觉。感性的东西逐渐被方法、被观念遮蔽，但是艺术最宝贵的地方是呈现那种不可名状的感受，将那些精神性的、感受性的、神秘性的东西从不可见状态引向未来之可见。

“艺术的魅力是在于给观者带去想象、思考，它给予观者微妙的、富有神秘感的留白空间，它的‘不可言说性’在当下这种直白的、信息快速更迭的时代中显得更为可贵，它是对即时的、被算法和数字信息侵蚀的当代生活的抵抗。对于艺术本质理解的变化成为了我当下作品创作的一个动力。”

《拟像·剧场》现场

当下，尤其是近三年“非常态”生活导致的各种变化和科技发展导致人们自身观看方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巨变都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至人们的生活并影响人们对于事物的接收和理解，这也成为了卢征远创作转向的一个外在背景。

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和观察，卢征远想经由新的创作提出一个新的理念——感念。“近年来，在艺术的实践领域，尤其是雕塑领域中，越来越多地出现一种以感受性为主的雕塑。我试图从对这一现象研究和自身感受出发提出一种相对于‘观念’而言的，由感觉或感触所凝练的，以觉察为倾向的艺术创作实践转向，即‘感念’。‘感念’并非是‘感觉’‘感受’，也不是感性和理性的二元对立，它是从感受到觉察，将体验内化为觉察、觉醒，并与我们的生命相关联，是感性和理性统一的存在。基于上述的探索，我创作了一系列与‘感念’理念相呼应的作品，而这些作品也成为了我自身艺术创作过程中一个新的起点。”

现场合影

基于“感念”概念的创作，还体现了卢征远对拓展雕塑语言本身的尝试。就作品来说，长期以来，雕塑更多地作为一种“物”而存在。不管是对空间的实在占有，还是对物的材料属性的挖掘，“物”的概念一直占据雕塑创作的核心，雕塑所引发的观看行为也是以物为中心展开的。但是，今天的雕塑已经从对具象的“物”的塑造，逐渐转变为一种对特定时空场域中的“感念”的塑造。在激发感念的雕塑中，雕塑本身的物质属性不再是作品的核心。这种“去物质”倾向的根本原因在于：雕塑的属性已经发生变化，不再仅仅是一件单独的作品，而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网络形态。

卢征远认为，今天，艺术家的作用不是让观众看到创作者，而是通过作品背后的敏锐思考，让人们看到自己与日常不同、更深层的内核，去建立雕塑与观众、空间和时间之间的动态连接。

现场合影

也正是如此，卢征远的创作从日常性、身体性和公共性出发，使物质材料产生某种精神内涵的雕塑作品，会将一种生命经验带到空间之中，在建立作品和观者关系的过程中形成一种场域，以感为念，并由此完成作品从“物”到“场”的转换。

在个展《莽·荡·苍·茫》中，卢征远还加入了“剧”的概念，这使得“场域”概念脱离了具体的物理位置，而雕塑本身也被赋予了超越其物质属性和其作为静态对象的艺术品本身的地位。这也是卢征远的雕塑创作从“物”到“场”再到“剧”的转向过程。

当然，在这其中，对人的精神性关注始终是卢征远艺术的核心。卢征远说“如果没有对人的精神性的投射，于我而言艺术本身就不存在了。”

浦江华侨城公共艺术计划：新的开始 新的可能

2007年启动的“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已进入第二个十年，卢征远全程见证并参与了这项计划。

2007年公共艺术计划启动时，卢征远还在学校念书，当时他就听说了这项公共艺术计划，在此后的活动中，他频繁的参与其中。2017年新的一轮十年公共艺术计划开启之后，他又作为策展人参与进来。而此次他是以艺术家的身份参与其中，这也预示着这个公共艺术计划新的开始。

开幕式合影

本次公共艺术计划，除了卢征远个展的开启之外，还进行了隋建国《偏离17.5度》第十六个点位的揭幕。隋建国是“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的艺术总监，他谈到，公共艺术计划能够举办到现在十分不易，经过16年的发展，浦江华侨城公共艺术计划已经成为中国公共艺术持续时间最长、影响力较大的项目之一，令浦江华侨城这座在上海具有代表性的低密度宜居社区享有“无墙艺术博物馆”的美誉。

尤其是过去几年，经历了很多的波折，展览不能按期举行，此次华侨城能够举办卢征远个展开幕仪式以及《偏离17.5度》的揭幕仪式，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既是一次重启，也体现了华侨城的决心。

他还透露，今年还将开启对之前十六年展览的回顾工作，隋建国强调这种回顾和总结非常重要，每次总结都是一次重写和回看，只有这样未来才能够好的前行。同时，本次卢征远以艺术家的身份而不是策展人的身份参与计划，也是新的开始，未来希望寻找上海本地策展人，更加侧重上海或者南方艺术家的呈现。

同时，隋建国还谈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上海浦江华侨城十年公共艺术计划”能够一直坚持做下去，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浦江华侨城公共艺术计划”持续关注着公共艺术的在地性与生长性，从艺术家主体出发以不同的角度切入至社会境遇与生存向度、公共空间与时间等问题。隋建国的《偏离17.5度》始终随着时间扩散，生长力计划也在不断树立新的坐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