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开眼笑的汉代说唱俑 是四川人乐观开朗的鲜活例证

在四川出土的汉代文物中，除了画像石和画像砖，要数陶俑最有特色。这些陶俑包括了说唱俑、庖厨俑、持镜俑、劳作俑、生活俑等各种类别，它们造型生动、栩栩如生。在各式各样的汉代陶俑中，又要数说唱俑最为有名。

最近几十年，四川各地出土的说唱俑有十几件之多。它们中最为知名的两件，一是现存于国家博物馆的击鼓说唱俑，另一件就是现存于四川博物院的立式说唱俑。只见他手舞足蹈、开怀大笑，说唱到精彩处的瞬间由此定格。

这件说唱俑，既见证了汉代说唱艺术的发达以及古代雕刻艺术的精湛，更传递出古代四川人乐观、开朗、包容的精神特质。

说唱艺术汉代已很流行

1963年，今郫都区宋家林的一处东汉砖室墓出土了一件说唱俑。它通高66.5 厘米，灰陶，捏塑，因年代过久，原有彩绘已然模糊，但击鼓说唱的造型却惟妙惟肖。这件立式说唱俑头戴尖顶小软帽，上身赤裸，下穿浅裆长裤。由于职业的关系，陶俑整个形象非常滑稽：歪头、耸肩、塌腰、撅起臀部，故意眯起两眼，将嘴撇成歪歪嘴，把舌头伸得老长并用力地舔鼻子。与此同时，他两臂伸于腹前做击鼓状。

这件现存于四川博物院的说唱俑，因体量巨大、造型生动，成为博物院的“网红”文物。四川博物院副院长谢志成说，最近几十年在四川地区出土的说唱俑已有十多件，在成都博物馆、绵阳博物馆、新都区博物馆等都有馆藏。最有名的是调拨给国家博物馆的坐式击鼓说唱俑，这件说唱俑曾登上中学历史教科书。和川博的这件说唱俑一样，这件坐式说唱俑面部表情极具艺术性夸张，富有喜感。他嘴巴张开，笑容满面，仿佛正表演到精彩搞笑之处……

数量众多的说唱俑，见证着说唱艺术在汉代的流行，也让人得窥汉代四川人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

谢志成说，说唱艺术是在中国流传了数千年的一种曲艺品种。根据相关史料记载，秦汉时期说唱艺术已比较流行和成熟。在当时，不管宫廷还是贵族家中，都有数量可观的倡优，其中就包含了说唱艺人。此外，很多说唱艺人还走街串巷、以此谋生。

和其它艺术形式有所不同的是，说唱艺人大多身材矮小，以哗众取宠、扮演丑角取悦观众为谋生手段。在汉史《司马相如传》中颜师古注记载：“俳优侏儒，倡乐狎玩者也。”可以看出这些民间说唱艺人地位的卑微。这种艺术的诞生有其特有的社会背景。彼时，汉代文景之治让社会生气得以恢复，民间乐舞、杂技、说唱艺术也就蓬勃兴起。尤其说唱这种娱乐表演形式冲破了传统礼教对“礼乐”规定的束缚，其诙谐、夸张和搞笑的表演，也因此深受各阶层喜爱。在“事死如事生”的古代，人们希望死后也能享受到生前的富贵安乐，于是将说唱艺人做成陶俑埋进墓中。一千多年以后，造型各型的说唱俑，成为汉代社会艺术生态的真实写照。

质朴笑容传递川人开朗特质

栩栩如生的汉代说唱俑，造型各异、妙趣横生，个个堪称艺术精品。它们的夸张生动，传递出极为真实的艺术感染力。这些陶俑，不仅成为汉代四川说唱艺人的代表作品，也充分反映了汉代雕塑家的天才与智慧。他们以其深厚的感情与高超技巧，创造出了造型风格生动浑厚、生活气息浓郁的文化珍品。

对于研究者而言，喜气洋洋、笑容可掬的说唱俑，还有另一层重要的史料价值：对四川人精神特质的表达。今日四川，恬淡、闲适的生活方式已闻名全国，它的背后，正是有一群面对地震也能一笑了之的乐观、放达的四川人。

蜀汉庖厨俑

谢志成说，在四川出土的汉代陶俑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全部面带笑容，惟一不同的就是笑的程度。如果说说唱俑的眉开眼笑、开怀大笑还是工作性质使然，但各种劳作俑、仕女俑、舞乐俑等不同社会分工的陶俑仍然笑容满面，就不能不说是一种区域性的精神风貌和性格特质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集体微笑的风格，目前仅见于巴蜀地区出土的陶俑。

“四川出土的汉代陶俑，还没有见过严肃的或者怒目、沮丧等消极表情的，这些应该可以反映出当时四川地区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精神状态非常不错，幸福感很强。即使是说唱艺人，也不见卑微者的怯懦和身体有缺陷的悲观，反而笑出了一种源自内心的豁达。”这种精神面貌，在谢志成看来和天府之国富足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息息相关。

四川博物院藏执镜俑

公元前316年秦并巴蜀，先进的技术和文化进入古代四川。再随着都江堰水利工程的修建，成都平原成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四川人民从此过上了相对富足安稳的生活。秦统一六国之后，继续把六国战败的王公贵族及豪强移民到四川，再度给四川带来先进生产力和移民文化。到了两汉以后休养生息的政策，成都“列备五都”，成为全国手工业最发达的几座大都会之一。经济的发达，生活的富庶以及精神层面的享受，使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呈现出乐观、开朗的笑容。谢志成说，这些精神特质延续到今天，就形成了今日四川的慢节奏、安逸和舒适的生活方式以及乐观开朗的整体性格。而以说唱俑为代表的各种微笑陶俑，恰是四川人性格特征的鲜活呈现。这种积极、乐观的精神面貌，在今日也值得点赞。

四川博物院藏舞蹈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