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 | 铜官枯水艺术季：重要的是这片土地

当一只火把从云母山的烟囱中被点燃、一直被传递到山下的河滩上，当象征着生命的火树点燃了篝火，包括艺术家、手艺人、非遗传承人、以及村民等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起欢呼，身处其中，很难不会被这份热烈感染。铜官窑枯水艺术季将开幕式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属于所有铜官人的狂欢。

11件艺术作品在河滩上铺展开来：张渡的《虹》就像一条巨大的彩虹，从河滩延伸到两个小岛，沿线＂栽种＂着云母山上原住民的旧物；比尔来到河滩，把锚立起来就像灯塔刺向天空，底部的绳须填在裂缝里像树根，期待春天长出绿草，竖立的锚将被春风一点点淹没；李仁的作品是一条会在晚上闪出光亮的陶瓷之路，尽头是来来去去的轮船和一道荧光长廊，悬挂的陶片在河风的吹风下仿若风铃；杨建觉在仿若灯光盒子的装置中，用图像和日记文字串联起父亲和他，以及他的祖父和儿子；肖小裘的作品立在水边，呼应着遍地的苍耳；铜官的夕阳跟艾恩有了巧妙的呼应，叠加的三种颜色在彩色的阳光里玩着色彩的游戏；周建胜的作品就地取材，将打捞上的浮木搭建草房，还有铜官当地小学在上面描绘的心愿和新生；黄于纲则邀请观众坐在《心经》下聆听风吹过的声音。

2024铜官枯水艺术季是本届艺术长沙的平行展之一。作为对“处处有灵光”主题的呼应，本次艺术季突出对在地的关注，由艺术家黄于纲担任策展人，邀请艺术家肖小裘、杨建觉、周建胜、张渡、Arnd Christian Müller、Bill Aitchison、李仁、方恩达以及非遗传承人刘嘉豪和彭望球两个团队参与其中。“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成为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共识。

“在很多时候，艺术节只是艺术家的狂欢，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幽默调侃。与其他活动相比，此次的参展艺术家已成为第二位甚至第三位。我们和我们的作品只是作为配角出现。真正的主角变成了这片大地，是山川河流，是我们的云母山。”带着这份热情，作为参展艺术家的同时，杨建觉、肖小裘等人还自发地负责了一些组织和宣传的工作。

在展览开幕之后，我们邀请策展人黄于纲、参展艺术家肖小裘、杨建觉和Bill Aitchison分别展开对谈，他们从自身的人生经历和艺术感悟出发，事无巨细地向我们分享他们各自与铜官的故事，以及为观众如何去观看这些故事提供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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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于纲：水边的事

雅昌艺术网：作为艺术家，您曾经因为驻扎凉灯十年而广为人知。此次成为铜官枯水艺术季的发起人，您发起这项活动的初衷为何？

黄于纲：我在铜官已经十年，很多艺术家朋友说要做个展览，如果在一个建筑空间内举办展览，意义不大，我就想让《金竹山计划》可以在水里面立起来。金竹山就在资江边，我老婆的家在资江边，与湘江连接，流向洞庭、长江，它们串起了我的命途。这个想法让我彻夜难眠。若从岸边看作品会很渺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会带你走向河滩，关注在水边发生的故事。就像沈从文当年写下了那么多关于水边的故事。水、金竹山，成为我策划此次活动的初衷。

雅昌艺术网：从策划至今，经历了哪些过程，克服了哪些困难？

黄于纲：我从来都认为，作品生长的困难，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这是有趣的，我也不希望能一下就把一件事情做成，我希望它是曲折的，跟每个人的命运一样，磕磕绊绊，但是又在各种摔倒后，爬起来向前，与之前不同的是，在美术馆做展览时，遇到困难，通常会由美术馆出面解决，这一次，除了展览和作品本身，还有很多艺术之外的问题需要处理，包括跟宣传部、农林局等很多部门的沟通，这些不是我擅长的，但为了这个展览，我愿意去面对这个＂新的世界＂，并且，所有的彷徨悲苦，甚至是委屈，都是作品的一部分，我乐意去接受。

雅昌艺术网：作为策展人，您在艺术家选择和作品方面，您有哪些维度的考虑？

黄于纲：严格来说，我就是个召集者。因为没有科班训练，我只是尽我所能去跟艺术家合作、商议及各种作品的落实，包括我写前言文章也是以艺术家的角度去写。这是一个非常好玩的事情。这个世界太严肃，需要我们创造一些好玩的事情。

 所以，这个活动并没有在全国征集艺术家，而是挑选了一些与铜官有关联、有意思的艺术家，因为他们了解铜官。肖小裘老师就跟我说，他可以放一些童年的场景在水边。他的提议非常打动我。我从小生长在水边，想到童年，就会想到当年一个人跑到河滩上号啕大哭的场景。再加上铜官街道给予的支持，就一路做了下来。同时，我的好朋友郭赟又推荐了两位国外艺术家过来，他们拿出的方案也让我很受触动：比尔的作品是以河滩上遍地可见的苍耳作为材料，而艾恩的作品就是一连串的彩色泡泡提示铜官的夕阳之美。我们所有的作品和想法都在延续铜官的慢生活。只有慢下来，才会引起思考，才会发现生活，发现这个世界并不会亏待你。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览作为艺术长沙的平行展，从您的角度来看，主题展之间有哪些关联和区别？

黄于纲：我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直接去找了谭国斌馆长，也非常直接地说，想“蹭”流量，商量能不能让我们做平行展。本届艺术长沙的主题是“处处有灵光”，灵光是个非常书面化的表达，而铜官更多的是窑火、阳光，更靠近土地、山河。我们背靠着云母山，树林的枝杈间，四季都闪着光芒。只要我们的作品站在这里，就会是一件真诚的作品，谭馆长后来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在这个艺术季中，我觉得艺术家都是靠后的。我喜欢这里的烟火，我甚至觉得，所有云母山下的人都是艺术家，都可以按照艺术家的要求和状态去生活，每个人都可以为云母山增加一块石头或者一个火把。我有一个愿景，我希望更多人能到河滩上，牵着爱人的手、说一句温暖的话，带着孩子去看这些作品，然后在旁边说，唉，这个作品其实我也可以做。

雅昌艺术网：此次活动还联动了铜官窑的众多艺术家工作室，请介绍一下当地的工作坊情况。

黄于纲：本次枯水艺术季，一半是枯水的河滩，一半是不枯水的工作室。我希望在展览期间，让更多人的人去了解铜官。所以，我们在筹备期间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一个个拜访，邀请他们加入到这个艺术季中来。我们也希望这些艺术家、传承人、手艺人不再局限于一个罐子或者茶壶卖了多少钱，而是让开放的工作室为所有来到铜官的人打开另外一个视角。此次共有30多家工作室参与其中。

雅昌艺术网：您在此次艺术季带来了《金竹山计划》和《心经》两件作品。请介绍一下选择这件作品参展的原因，以及在现场布置有哪些考量。

黄于纲：我首先考虑的是怎么去面对这片河滩、以及开幕式即将面对的人群，我很担心自己的作品让人失望。当我把《金竹山计划》放进水里时，就突然变得兴奋，有把握了。《心经》这件作品曾在深圳雅昌艺术中心展出，那次个展恰逢疫情，举办了一个无人开幕式，现场也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今年6月4日，父亲因肺癌去世，我从衡阳赶回去，当时正在做《衡阳保卫战》雕塑。他是我的继父，而我的亲生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在布展时，一只黑鸟在上面盘旋，那么多X光片被河风吹着、拍打着，感觉他们都是在喊我。我一个人坐在作品的下面，看着飞鸟飞过。不管是《心经》还是《金竹山计划》，这两件作品都是没有尺寸边界的，它们可以给任何行走在河边的人以任何解读。

《心经》展示现场

雅昌艺术网：今年是您在铜官生活的第十年。在您看来，铜官这些年有哪些改变，您对这个地方有哪些期待？

黄于纲：铜官距离长沙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个距离能屏蔽掉很多不必要人和事。同时，这里的生活节奏也让我喜欢，这片河滩就是一片最大的美术馆和档案馆。我是一个职业艺术家，卖画养家，是无数个为了生存而努力的人之一。铜官的每个手艺人都是如此，不必纠结在地或者非在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致敬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如果他还同时带着善良和梦想，我会仰慕他。我希望铜官能慢一点，艺术家慢一点。我们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然后自信去面对这个世界，在不慌不忙中度过此生。

雅昌艺术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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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裘：把窑火点燃的意义

雅昌艺术网：您是著名雕塑家，并曾经参与过多次公共艺术项目。请您分享一下您与铜官的故事，以及加入此次艺术季的契机。

肖小裘：我是从陶瓷学院毕业的，对中国的陶瓷产业有所了解。中国所有的窑口都是根据自己的特色生产而命名，比如钧窑、龙泉窑等等，只有长沙窑是由地方材料决定了它的特色，属于订单生产。从某种程度来说，铜官窑属于大河文明和工商文明，是作为唯一跟世界直接接轨的窑口，所以这里也被认为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1996年，因为要做一批东西，我第一次到铜官。没有车直达，先坐着大巴车摇摇晃晃一路，然后再从靖港坐摆渡船过来。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条路太烂了。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居然有那么的创造，当时还有陶瓷正在生产，八厂的烟囱还在冒烟，河边商户云集。

后来再次跟铜官产生交集，是到了铜官关闭了窑厂准备转型，很多业内朋友都在考察是否需要在铜官设立工作室。当时铜官的工厂倒闭，留下了大量熟练的产业工人，还有很多模具和泥料，这些对于我们做雕塑或者陶瓷的人来说，都是可以再利用的宝贵资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把工作室设在了后湖，而我的学生来到了这里，我会经常来到这里做一些作品。

当时黄于纲来邀请我时，我觉得非常兴奋。艺术是我的梦想，我爱艺术，也爱陶瓷。我在做雕塑或者陶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不会让一滴泥巴丢到垃圾桶。我会把所有的泥巴都收集起来。做瓷的时候不能粘一点灰。这个瓷土来到我的手上之前，可能已经存在一两亿年了。人类的历史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我们要对他们心存敬畏。我非常喜欢《堂吉诃德》和《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前者告诉我们梦想的可贵，后者告诉我们要有敬畏之心。对热爱的事物要心存敬畏，在前往梦想的道路上不能半途而废。

雅昌艺术网：请您介绍本次参展作品《水边的童谣》和创作思路，以及这组作品与铜官有哪些关联？

肖小裘：这8件作品都创作于同一时期，大概是2002年到2008年之间。我从1996年开始就一直用铜官的材料来完成创作，这些雕塑都用铜官的陶泥创作完成。铜官的陶泥特别好用，有很多草木等碳基生命的存在，在保持高黏性的同时，可塑性也很强。我试过很多地方的陶泥，山东的、河南的、河北的，只有铜官的陶泥最好用。不管怎么折腾都是不断不开不裂。

跟铜官接触久了之后，我感觉自己跟铜官在某些方面都非常有共鸣。都在过去经历了意气风发、获得了很多荣誉，但是在新世界到来的时候产生了迷茫。世界很大，而且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我和铜官都面临着如何去面对新的世界和未来，考虑发展方向和路径是我们共同的命运。

最迷茫的时候，我在医院住院，身体里放了五个支架。当时就想搞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杜尚的小便池能成为艺术品。于是，我开始读艺术史。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我又看了翻开了思想史。科学、技术和艺术，往往艺术被放在最后的位置。因为不管是音乐、诗歌还是美术，都不能直接解决生产力的问题，都是人们在满足了基本生活条件之后再考虑的问题。但是，艺术的重要在于它是一个人对世界的独特见解，是强调人作为非共性的部分。我们一直处于集体的状态，也一直在追求集体荣誉，对于个人这种非集体的东西关注很少。我们要相信自己作为这世界上的唯一，要勇于发出自己的声音，要有属于自己的判断。

雅昌艺术网：公共艺术强调与公众的互动。您希望您的作品如何与公众产生互动？

肖小裘：枯水季意味着春天的生长和秋天的凋零。尽管我们无法完全预测它的变化，但是这种无常却又带有规律的现象令人着迷。人生也是如此，总有起起落落的时刻。当河水枯竭，河滩显露出来时，这里便形成了独特的河滩文化。我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创作特别符合艺术的追求，我的作品也与之紧密相连。

这片河堤能唤起某种回忆。曾经这里车水马龙、鸡犬相闻，便捷的水上交通为这里留下了欢歌笑语。在河风中长大的一代人，曾经在这里尽情玩耍，留下了无数快乐的时光。对于50、60后来说，这是一段曾经有的经历，现在变成了回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故事和场景。这组作品在于告诉人们一段曾经的铜官故事。

铜官的烟囱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览是艺术长沙的平行展。从您的角度来看，这次活动对于铜官来说有何意义？

肖小裘：黄于纲邀请时跟我说，除了在河滩上做展览，还要干一件事---要让山上的烟囱重新冒出烟来。我一想这个场景就非常激动。曾经的铜官，窑火不灭传承千年，现在我们将窑火重新点燃。只要烟囱里冒出烟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曾经的铜官已经成为过去，新的铜官正在到来。

雅昌艺术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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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觉：这里有个地方叫明月塘

雅昌艺术网：您是著名建筑师，拥有近十年的北美访问与留学经历。请分享一下您与铜官的故事，以及此次作为艺术家加入活动的契机。

杨建觉：我家应该算是一个血脉与渊源都很清晰的大家子，家族历史就写在留下的13本家谱上。400多年前，始祖远昆公从江西迁来湖南，第一站就落脚在铜官一个叫明月塘的小地方。我的爷爷在明月塘出生长大，然后去靖港当学徒，再然后当起了一家米行的掌柜。当时靖港的中转贸易兴盛，益阳、宁乡等地的米和豆从靖港派船送到武汉，再从武汉带回洋油、布匹、丝绸等时尚玩意儿回来，通过沩水河把货物一直送达益阳、安化等湖南中部。我的爸爸就在靖港米行出生，在那里度过他的童年和少年。他字写得好，典型的欧体。京戏也唱得好，有板有眼，段子都是小时候在靖港街上耳濡目染的结果。他在世的最后十多年最开心的就是回靖港走走、逛逛、住住。三年前，以97岁高龄离世的父亲，对靖港和他的母亲一往情深。

我在北美生活过好些年，当地对于历史建筑的珍视让我印象深刻，只要超过50年的都要保护起来。而靖港古镇的历史可以回朔上千年，她的名字都源于唐代的李靖将军，当然值得保护。20年前，我向政府提交了一个靖港老街老房子保护与复兴规划，很幸运得到政府支持，后来参与到靖港古镇、铜官陶城保护设计中。我当然自豪，延续了祖辈与这块土地结下的缘分。

这些年不少陶艺家入驻铜官，辛勤创作，作品多以小件陶器呈现。艺术和艺术家怎么和这块土地发生更直接的关联，似乎还没有太多令人深刻印象的地方。黄于纲是一位野性和蛮劲十足的汉子，捕捉到了这片河滩的魅力，邀上一群个性十足的艺术家，共同讲述铜官这块土地的故事，创意难挡。当黄于纲邀请我来加盟创作时，就很兴奋，就想在这个广袤的空间里做点什么。

雅昌艺术网：请介绍一下本次的参展作品《这里有个地方叫明月塘》以及创作思路。

杨建觉：有个地方叫明月塘，这句话是我从小就听我爸爸讲，耳朵都听起茧来了，他著写的家族回忆录也反复说着这个地名，一个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地方，今天就在彩陶源村附近。

从我爷爷到我爸爸，再到我和我的孩子，我们家四代人经历了不同的时代，跟这片土地产生了不一样的关联。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每一代人甚至每一个人都是立体而独立的。四代、四个面的概念，马上呈现在我的脑海中，就想着，如果我做一盏孔明灯飞在空中，我的祖辈是否能魂兮归来，与我以及我的孩子重逢？当灯打在装置外部的喷绘上，有一种故乡在召唤的诗意。

在河滩中搭建立方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足够强度。在保证幔帐画面清晰的同时，也要让作品经历风吹雨打不变形，且有一定的持久性。作品执行制作由李仁先生担任，费了大心思，因为各种原因孔明灯没有办法飞起来，但是我已心满意足了。

有消息说今年可能是寒冬，我也非常期待下雪天的到来。当这些作品在河滩雪地上呈现时，又将会出现新的景象。如果艺术节持续到春天，春草萌动之时，可以想像，作品又会带来全新的生命感和阅读感。更有可能，随着河水满长和丰水期到来，艺术作品将消融在铜官的大地上……变化都将成为艺术。

雅昌艺术网：您作为知名设计师曾参与了很多历史老街的文化更新，靖港古镇更是与铜官窑一江之隔。此次参展经历与您之前的设计工作相比，有哪些不同与意义？

杨建觉：八年前曾在铜官设计了一个窑火陶城广场，将那些不值钱的、破败的瓦罐器皿以艺术的方式堆放和呈现，受到百姓欢迎。这次，艺术家们不仅讲了窑火陶器故事，还有他们自己的个性故事，更有铜官的山水河流故事，这些努力都拓宽了铜官作为陶都的艺术产业发展概念。此次艺术季最大特点就是将作品置于“枯水河滩”这个特殊环境之中，作品变成了配角，主角是大地，它可以唤起很多共鸣，包括普通老百姓对艺术的向往、对环境的尊重。这种艺术与自然同呼吸共命运的姿态，是我们这个时代缺乏的、需要的。如果能有一些小孩子也过来走一走、转一转，在心中种下艺术的种子，更是功德无量的大事。

这次参展艺术家曾在一起热聊，甚至在讨论，如果这次铜官艺术实践得到社会认可、民众喜欢和决策者们支持，那明年就可能是靖港芦花艺术节、后年就是乔口渔都艺术节…我们想把望城的山山水水推向与艺术联姻的高度。湘江古镇群望城段还有许多待挖掘的历史文化故事，还需要更多的艺术家和艺术创意来表达，带给乡亲们爱故乡、爱自然的热情，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雅昌艺术网：您对于铜官未来的发展有哪些期待？

杨建觉：主要有三点想法。第一，铜官要实现真正的历史文化复兴，仅仅靠艺术家是远远不够的，资本、梦想、传播和各种新消费机会的共同发力才是王道。第二，鲜活生猛、车船畅达的铜官，以陶为契机，要直奔全新概念的创意产业。第三，真正伟大的艺术家应该是城市生活、乡土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积极介入者。

雅昌艺术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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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 Aitchison：艺术属于每一个人

雅昌艺术网：请您分享您跟铜官之间的故事，以及加入此次艺术季的契机。

Bill Aitchison：我第一次听说铜官枯水艺术季是在澳门参加一个群展时，从黄于纲的朋友、策展人郭赟那里了解到的。一段时间后，我受邀参加这个艺术节，并欣然接受了邀请。在一个季节性干涸的河岸上举办艺术活动的想法似乎不错，也与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些事情产生了共鸣。我一直在创作关于珠江三角洲周边填海造地景观表演的艺术作品。一个干涸的河岸也是一种临时景观，而且更自然、更具季节性。在艺术节开始前一个月，我去实地考察了场地并见了团队。我对这个地点印象深刻，并立刻理解了这个活动的构想。铜官有雕塑工作室，制作的艺术品被送往全国各地。我在河边待了几天，熟悉了河流的节奏和河岸上的生活。正是从这些体验中，我萌生了一个新作品的想法。

雅昌艺术网：请介绍本次的参展作品《Evaporated Harbour》以及创作思路。您的在地创作过程中发生了哪些让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Bill Aitchison：我一直对景观如何被理解并被体验感兴趣，并且已经围绕这个主题举办过大型展览，铜官枯水艺术季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挑战，让我能够在不同的媒介和环境中创作一件公共雕塑。我的想法是将观众想象成表演者，并构思一件可以被体验为景观表演的艺术作品。

作为一个季节性河岸，我试图想象此处在夏天河水丰沛的样子——水面在我头顶几米之上，相当令人兴奋。在河岸周围走动时，最吸引我的两样东西是茂盛的苍耳以及干泥留下的裂缝。我看到一根竹竿掉进一个裂缝里，这让我想到可以利用裂开的泥土作为空间。同时，我注意到河流留下的杂物中有一根船绳。我将其塞进裂缝中，想象它像从地面生长出来的植物一样。

最终，作品将这些图像和想法结合在一起。我选择在绳子顶部放一个锚，以唤回洪水泛滥时河流和船只充分利用河流空间的想法。我将三根绳子放置在苍耳田中，因为苍耳也像微型锚一样，会附着在过往的人和动物身上。通过这种方式，艺术作品的观众被邀请穿过这片田野，不可避免地会带着一些带刺的种子离开。这将整个空间转化为艺术作品，使我们重新回到景观的表演中。

Bill Aitchison的作品《Evaporated Harbour》

雅昌艺术网：带来这样一件作品，是否与您自身的经历有关?

Bill Aitchison：艺术作品往往会附带叙事和情感。我想我之所以被这些材料吸引，是因为我来自一个海军家庭，我的大部分青春时光都在海滩上漫步以及与这些相似的东西相伴。我希望对这些材料的热爱能够在艺术作品中体现出来。这些编织的船绳是天然材料，解开后会变得细腻而精致。将锚想象成带刺的种子，让我想到水手们在继续跨海航行之前在港口停留的情景。河流的交替湿润和干燥空间让我想到季节、气候以及我们的脆弱性。在河岸上生长的植物让我想到人们的适应性和抓住机会的能力。倒置的锚让我想到我们世界的不稳定性，以及从一年到另一年，我们必须改变对许多事物的理解。然而，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解读这些，我并不坚持我的解读高于他人的。最重要的是亲自体验艺术作品，并让它以任何方式影响你。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览是艺术长沙的平行展。您对长沙艺术生态以及艺术长沙有哪些了解？

Bill Aitchison：我以前听说过艺术长沙，但这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我喜欢它的一点是，它更注重艺术本身以及将艺术与人连接起来，艺术作品被允许在自己的意义空间中产生共鸣。更重要的是，公众被邀请免费体验艺术，因此它不是精英主义的追求，而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自己来自一个工人家庭，所以我理解许多人体验艺术存在障碍，而这种艺术节消除了这种障碍，明确表明艺术是属于每个人的。

我看到铜官有着作为陶瓷中心的自豪历史，并且它正在通过拥抱雕塑和当代艺术创作来更新自己。我认为这些是相辅相成的，当前的理念和技术为传统艺术注入活力，而传统的技艺和审美则为当代和下一代艺术家提供指导。

雅昌艺术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