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栏 | 朱浩云：从2024年嘉德秋拍高价成交的《五伦图》看刘奎龄的艺术及市场走向

今年嘉德“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拍卖会上有一件作品可圈可点，它就是刘奎龄1935年巅峰之作《五伦图》，尺幅139.5×66.3 cm， 约8.3平尺，估价480—680万元。

据嘉德公司介绍，此件《五伦图》作于近四尺整张大小之绢幅之上，气势堂堂，绘孔雀、仙鹤、鸳鸯、黄鹂、双燕分别喻父子、君臣、夫妻、兄弟、朋友之五伦，刘奎龄自题略师沈南蘋笔，在参考了沈铨笔下传统花鸟画的基础上，通过融合西方科学造型和水彩湿画的技法，创造出了自家独具特色的“湿笔丝毛”的绘画风格，将色彩、光影、干湿融合得恰到好处。画中禽鸟造型准确生动，丝毛画法更见羽毛的质感、光泽与层次。溪岸一株梧桐，孔雀栖于主干，仙鹤并立溪边，鸳鸯徜徉水中，黄鹂蔽于叶荫，双燕于飞枝头，亦通过从孔雀到双燕，次第大小比例关系，将传统意义上的“五伦”关系排列先后顺序，由此完成全幅画面的统一，更见画家构思之精妙。

此作曾3次在海内外展览，12次被出版，作品原来是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旧藏，后来由新加坡“艺潮楼”主人所购藏。艺潮楼主人是新加坡陈金川先生。陈氏为新加坡华裔，祖籍福建莆田。曾系李光耀财政顾问。他也是著名证券商，80年代后期开始大量集藏，曾多次赴北京、上海、香港等地购藏，他特别喜好刘奎龄和陆俨少南北二家，举凡得遇心爱精品，他必全力以赴，甚至超过市场价格亦在所不惜，故其艺潮楼中，刘奎龄和陆俨少两大画家的作品，既多且精者不少，蔚然成家；这件刘奎龄《五伦图》，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艺潮楼收藏。据笔者查阅相关成交纪录，此作在1995年嘉德上拍过，当时成交价为52.8万元。

这次嘉德再次隆重推出，仍受到众多藏家的青睐，最后以高达805万元成交，29年价格翻了15倍多。应该讲，这件作品在当下打折腰斩比比皆是的艺市下取得实属难能可贵。那么，刘奎龄的艺术地位和市场走势如何？笔者作如下分析。

当代中国画坛翎毛第一人

在二十世纪中国画坛上，天津的刘奎龄（1885-1967年）无疑是十分耀眼的明星，他的动物作品在画坛享有很高的声誉。字耀辰，号蝶隐， 自署种墨草庐主人，榜其庭院曰“怡园”，故画中常署“怡园蝶隐”，其画斋名曰“种墨草庐”、“惜寒堂”。天津静海人。刘家祖籍浙江绍兴，清乾隆年间由静海移居土城，天津巨富“八大家”之一的“土城刘家”的后裔。与刘子久并称“津门二刘”。自幼喜好绘画，5岁起即仿描乡间的窗花动物花卉纸样和书籍插图。在读中学期间，开始对马、牛、羊、犬等动物的写生。1905年在私立敬业中学毕业后，即辍学在家，临摹、研究古今中外之名画，探索创作动物画的新途径。曾在天津《新心画报》当过画师。从1912年起，开始卖画为生。

刘奎龄的绘画艺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初，受明代院体、晚清岭南二居影响；第二阶段为三十年代后期，形成精致柔和的工笔写实风格，变郎世宁“西体中用”，为“中体两用”，用西画焦点透视原理画鸟兽，造型准确，富立体感、质感；第三阶段是四十年代后，画技炉火纯青，合勾勒没骨、皴染为一体，自成一家。刘奎龄擅长动物与草虫，尤以狮虎、孔雀见长，师法郎世宁，兼取吕纪、易元吉，恽南田、沈铨诸家，其作品在表现方法上极富创造性，他善于观察物象的神态精神，能将生动逼真的动物形象，纳入幽淡宁静的大自然中，构成了区别于古代走兽画的独特意境。在技巧上，他博学众长，融汇中西，以勾勒填色的传统技法为生，强化色彩的造型能力，并适当引入投影，从而丰富了画面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所以刘奎龄的动物作品，不仅品种众多、造型准确、千姿百态，而且技法娴熟、描绘精微、形象生动。

刘奎龄《上林春色图》立轴

1953年，徐悲鸿先生在评选赴苏参展作品时，见到刘奎龄老先生的《上林春色图》，大开眼界，大加赞赏，并赞誉为“当代中国画坛翎毛第一人”，同时自责道：“我怎么连这么一位画家都不知道。”不久，徐悲鸿致信刘老先生，乞刘一幅孔雀，可惜，先生的孔雀尚未落墨，徐悲鸿先生已离开人世，这成为了艺术史上的一大憾事。1958年*主席在展阅刘奎龄父子的画作后，接见了刘奎龄刘继卣父子，并曾亲切地对他们说：“博古通今，刘门出人才”。*主席给予了刘氏父子极高的评价。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为此拍了专题报道。代表作品有《上林春色图》《动物八屏》《百兽图》《五伦图》等，其的艺术风格影响了惠孝同、刘子久、陈少梅、刘继卣等众多北派艺术家。

精品永远有善价

刘奎龄1912年就以卖画为业，故他的作品很早就在市场上流通。由于他的作品题材好、艺术观赏效果强，因而颇受藏家的喜爱。九十年代初国内艺术拍卖兴起后，他的作品在海内外市场上时有亮相，很受藏家的欢迎。1993年《驯马图》成扇在佳士得拍卖会上以13.8万港元成交，这个价格在当时已很高，可以和一流画家作品抗衡。1994年《动物》四屏被嘉德拍至57.2万元。1996年刘奎龄的《动物》四屏条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以98万港元的高价成交，创刘奎龄作品的最高纪录。2002年刘奎龄的一件《太平乐业》成扇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获价31.86万港元，引发不小震动。步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书画行情大幅上扬，刘奎龄的绘画作品价格也有较大幅度攀升，2011年他的精心之作《百兽图》在天津鼎天国际推出，受到众多藏家的追捧，不少藏家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最后被一藏家以高达840万元收入囊中，同年，《动物四屏》在北京诚灏获价448.5万元。2012年《五伦图》两度被北京九歌推出，分别以356.5万元和368万元成交。之后，精品居高不下。2013年他1928年作《花鸟四屏》在北京保利获价632.5万元。2014年他1933年作《花卉幽禽四屏》在苏富比获价484万港元；同年，他1941年作《走兽四屏》在天津文物获价649.6万元。2015年《人物山水四屏》在天津鼎天国际以402.5万元拍出；同年，刘1941年作《动物八屏》在北京保利推出，获价920万元，不仅创下刘奎龄作品市场新高，而且距离千万元大关仅一步之遥。从市场上看，刘的作品有不少是屏条形制，现这类的精品动辄在400万元以上。

在笔者看来，刘奎龄是自学成才的全能型画家，现代杰出的动物画的巨匠和大师。他画路宽，擅长走兽、山水、人物、花鸟、昆虫、翎毛、佛像、罗汉、博古等，其中尤以狮、虎、孔雀见长；他技法好，创作博采众长，融汇中西，中国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特别是独创了“湿丝毛法”“注彩法”“墨积法”“色积法”等花鸟画技法，将用笔、用色与用水灵活地结合在一起，以多种颜色调配成典雅的色泽，惟妙惟肖地表现鸟畜兽的形体结构、肤色光泽，收到了极佳的艺术效果；他作品精，创作一丝不苟，平时喜欢种花养鸟，豢猫犬鸡鸭，以观察摹写，故他的画作几乎幅幅精湛，没有敷衍之作，特别是刘奎龄作为一个职业画家，往往会按求画者所索而制，但重复者，非刻板地再现，在背景或细节上，多有修饰改动，故对构图运用娴熟，别开生面。笔者认为：20世纪中国美术史刘奎龄是不能缺席的，后市他的作品会继续受到海内外藏家的追逐，迭创佳绩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注：（图片来自网络和拍卖图录）

2024年12月23日写于上海五栖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