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带你看展览 | 我有方寸心 从长沙窑诗文看大唐诗心与书风

11月29日，“我有方寸心——唐长沙窑瓷器诗文特展”在长沙博物馆开幕。展览集唐代器物、诗词、书法艺术于一体，以长沙窑诗文为主题，延伸到海上丝绸之路的文明交流传播，共展出展品183件套，以长沙窑诗文瓷器和典型外销品为主，大多出土于窑址和唐代重要贸易港口城市遗址或出水于“黑石号”等海丝沉船，从中见唐代社会百态、读海丝文化城市印记。

本次展览由湖南省文物局指导，中共长沙市委宣传部和长沙市文化旅游广电局主办，长沙博物馆与湖南博物院（湖南省文物鉴定中心）、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上海博物馆、广东省博物馆（广州鲁迅纪念馆）、长沙铜官窑博物馆、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扬州博物馆、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宁波博物院、宁波中国港口博物馆、湖南师范大学博物馆、长沙窑研究会等共同承办。

长沙博物馆馆长周慧雯介绍，在已有基本陈列专题展览和“唐风妙彩”巡展的前提下，为了深挖长沙窑的独特价值内涵，阐释蕴藏其中的湖湘文化精华，长沙博物馆另辟蹊径从长沙窑瓷器上独树一帜的诗文内容出发策划了本次展览，通过长沙窑瓷器上的诗意表达，再现唐代的社会百态和海丝城市文化印记。展览入选国家文物局、中央网信办公布的2024年度“博物馆里读中国——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题展览推介项目。

作为本次展览专家顾问，长沙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二级教授成松柳表示，与其他展览和展品相比，长沙窑的瓷器本身可能不具备震撼力，但其诗文至少拥有三个重要价值：这是真实的唐诗。与我们现在所读诗歌不同，长沙窑的诗歌未经后代整理，保留了原始的唐代风貌，所有的诗歌都是1200年前真实存在的唐代诗歌；这是属于平民的诗。长沙窑现存130多首诗歌，除了二十几首收录于《全唐诗》外，其余均为民间诗歌。这些诗歌展现了平民的立场和情怀，丝毫不亚于文人的作品，表明唐代唐诗之所以是古典诗歌的巅峰，是因为全民都在创作诗歌；文化传播的价值。长沙窑的瓷器广泛传播至东南亚、西亚、中亚等地。在印度海域打捞的“黑石号”上有6万多件瓷器，其中有5万多件属于长沙窑，由此可见长沙窑在当时世界的广泛影响力。

本次展览的执行策展人刘凯介绍，除了诗文的价值，在长沙窑瓷器上能看见许多唐人笔迹，在唐人墨迹流传甚少的当下亦是十分珍贵。瓷器上的诗文多采用行书、楷书和行草书写。观察这些文字的笔画，可以推断是用毛笔书写，笔画遒劲有力，灵动飘逸，它们构成了研究唐代书法的宝贵资料。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件刻有“吉利”字样的长沙窑瓷器，其书写风格与后来流行的瘦金体书法非常接近。

刘凯还介绍，展览主标题和展览单元内的各小组标题都取自长沙窑瓷器诗文原句。从展览整体逻辑上，有从方寸到咫尺再到万里的空间上的扩展，也有从诗唐到万象再到朝晖的情感上的升华。长沙窑匠人书写下的浪漫期望，在一千多年后仍旧向我们传递着生活之美。

展览内容分为“方寸绘诗唐”“咫尺显万象”“万里共朝晖”三个单元：第一单元介绍唐代诗歌繁荣和窑业创新，长沙窑开创彩绘诗文，另类呈现“诗的唐朝”；第二单元表现长沙窑瓷器诗文包罗社会万象，通过民俗风情、教育观念、酒文化和爱情婚恋四个方面来阐释唐代市民阶层的日常生活和社会思想；第三单元展现长沙窑瓷器行销遍天下，从商品经济、市民文化、商贸诗文、宗教文化融合和外销贸易等多角度印证，长沙是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城市。

方寸绘诗唐​

安史之乱后，一批来自陕西、河南的窑工逃难至湖南在长沙铜官窑落脚，带来了北方的制瓷技术。因长沙一带的高岭土质量欠佳，为了提升产品的销售和美观，窑工们将制作唐三彩的技术应用到陶瓷制作中，使得长沙窑在工艺上与青瓷和白瓷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作为长沙窑的第二创新，就是将唐朝当时的读诗、写诗之风融入了瓷器生产中。目前已知长沙窑瓷器上的诗歌约有130余首，除了流行的世俗名额，也有名家文人诗和文学经典题材的创作诗。其中唐代诗人的名品，约有20余首，基本上每首都有改编。

“我有方寸心”诗文瓷壶是本次展览主标题的来处。全诗内容既有难以言说的情绪，也蕴含豁然洒脱之意；“七贤第一祖(组)”诗文瓷罐绘制了阮籍与王戎饮酒谈玄的故事。此诗内容浅白易懂，题材选取历史人物“竹林七贤”，是古代诗歌创作的艺术积淀，也是唐人对魏晋风度的文化向往；“二月春丰酒，红泥小火炉。今朝天色好，能饮一杯无。”这首诗文取自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将原作的“绿蚁新醅酒”和“晚来天欲雪”做了改动，与原作的文气不同，多了些意趣盎然。

咫尺显万象

长沙窑根植于市民阶层文化需求与审美取向。于是，诗歌随着长沙窑出现在人们的一日三餐中、一瓢一饮中。与敦煌文书中的唐诗相似，长沙窑上的诗歌虽文学价值不大，但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长沙窑的诗歌反映了民间特色，包括民俗风情、教育观念、饮酒文化和婚恋观念等多个方面。以器为体，画笔作诗，长沙窑生动记录了属于它的时代之声。长沙窑的发现，为中国古代史中通常被忽视的底层民众提供了发声的机会。

“寒食元无火”诗文瓷壶

长沙望城铜官窑窑址出土

长沙博物馆藏

题诗：寒食元无火，青松自有烟。鸟鸣新柳上，人拜古坟前

“春水春池满”诗文瓷壶

长沙望城铜官窑窑址出土

长沙博物馆藏

题诗：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哢春声。

“寒食元无火”诗文瓷壶上，题诗以寒食“元无火”将人们的思路引向遥远的过去，思考这个无火节日的由来；“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不仅是对春天的赞美与歌颂，更是对生命、对自然、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天明日月奣”诗文瓷壶上是一首拆字诗，这种文字游戏是唐人喜好的酒令之作。

“君生我未生”诗文瓷壶

长沙望城铜官窑窑址出土 

长沙博物馆藏  

题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尤其是，长沙窑诗文中有不少女性对爱情向往和大胆追求的描写：“水流红粉尽，风送绮罗香”不仅生动记录了唐代女性妆容的丰富多彩，也可以少女爱美之心的体现；“君生我未生”是将两人相见恨晚、无缘错过的遗憾一览无余；“日红衫子合罗裙”描写了一位少女精心梳妆打扮等待心上人到来的场景，情感热烈真挚。与其他朝代相比，唐代妇女的社会环境相对宽松，唐代诗歌冲破了秦汉以来的思想枷锁，真诚地展示了女性的生活和情感世界。

万里共朝晖

长沙窑销售范围很广，江苏、浙江、河南、安徽、广东等十余个省区市均发现有长沙窑陶瓷器。海上丝绸之路兴起之后，长沙窑成为外销商贸的紧俏货，成为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商品之一。长沙窑所处位置拥有的水路运输便利和唐代发达的交通网络，为长沙窑走出长沙提供了很大便利。一大批商人奔赴各地为长沙窑开疆拓土。在长沙窑瓷器上的诗文中，能看到不少行商信息和离别情绪。

“买人心惆怅”诗文瓷壶

长沙望城铜官窑窑址出土

长沙博物馆藏 

题诗：买人心惆怅，卖人心不安。题诗安瓶上，将与买人看

“有钱水亦热，无钱火亦寒。五文”是生意场上“给钱拿货、无钱免谈”的直白表达，与浙江出土的一件同时期越窑盘口壶上刻“一千文”相比，“五文”的价格实在很低；“买人心惆怅，卖人心不安。题诗安瓶上，将与买人看。”可以视为长沙窑创新瓷器题诗的初衷；“人归万里外，心尽一杯中”是商人们背井离乡时对自己的勉励；“一双斑鸟子，飞来五两头。”是家里人挂念远在扬州经商的亲人，恳请船工捎去问候。

海外考古、黑石号沉船发现的大量长沙窑瓷器，印证了作为长沙窑产品交易集散地，长沙成为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起点。在黑石号沉船出水的多件瓷器中可见长沙窑对外来文化元素的创新吸收。这些瓷器扬帆出海，带着大唐的诗歌与艺术走向了世界。

结束语：2019年，长沙作为中国唯一的内陆城市加入了“海丝申遗城市联盟”。2024年，海上丝绸之路保护和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城市联盟联席会议在长沙召开。本次展览通过活化利用特色文物，让观众透过日常瓷器赏读唐诗，感受唐人的生活美学与情感表达，在长沙见证千年前海上丝绸之路带来的文明交流与互鉴。

本次展览免费开放时间为2024年11月29日至2025年4月6日（逢周一闭馆，国家法定节假日除外）。展期内，长沙博物馆还将举办专家讲座、长沙窑“瓷上诗”朗读活动、诗词徽章DIY体验、长沙窑瓷器修复课程等多个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