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从局部碎片化看《超级蜂巢》还是还原其完整性

编者按：近期，中央美院本科生毕业作品展首阶段开幕，其中乔木多媒体装置作品《超级蜂巢》进入公众视野后引发舆论的关注。但网络流传的大量图片和言论的指向仅仅是作品的局部，评论也大量的指向了局部，而创作的完整性被忽视或者被刻意漠视。这是对作品歧义和误读，也是断章取义的支点。因此，也引发了业内批评家、专业人士、机构运营者、艺术家的普遍不满而发声。另，从当代艺术艺术家的工作方法到创作的语言、材料、技术等等层面看，如何理解艺术家身份？艺术作为认识世界的方法之一，其价值并不限于审美，更多的是材料物性与创作者的观念赋予共同生成的有意味的形式。但进入大众视野后的作品和创作者，已然都成为了社会焦点事件的一部分……也正映照出了我们身处的当下。 从这个角度说，作品不仅成立，并且已经成功了。

——雅昌艺术网&艺术头条主编裴刚

雅昌艺术网&艺术头条本着客观公正的去判断艺术作品，还原艺术家观念和作品本来面目的角度和乔木深度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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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蜂巢》

对话

雅昌艺术网：请详细描述一下你目前的状态和心情？

乔木：这个事情，一开始我是特别猝不及防，社交软件的后台一直在收到各种信息，可以说每次重新刷新就又有99+，有些是对我作品的否定，有些是对当代艺术的质疑，而对我来说，让我特别难过的部分就是对我的人身攻击，我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看手机，也睡不着，更不敢和家里讲，其实是一个人呆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但现在有在积极接受批评，思考自己做创作的不足之处，和改进的可能，同时能让大家在我的作品里对当代艺术产生讨论，我特别荣幸。

雅昌艺术网：对于不同类型的反馈（正面和负面）你是如何看待的？

乔木：觉得自己还是有被大家帮着进步。正面的反馈虽然高兴，但是我告诫自己不能骄傲。负面的，对于作品的批评我会认真思考，对于人身攻击我尽量给自己心理疏导，不去影响自己的生活。

《超级蜂巢》2x2x3.5m 纸板箱 2024 最初显示屏位置设计图

《超级蜂巢》2x2x3.5m 纸板箱 2024 显示屏位置及作品效果图

《超级蜂巢》2x2x3.5m 纸板箱 2024 显示屏位置设计

雅昌艺术网：这些反馈会影响你未来的创作方向和内容吗？

乔木：会影响，因为艺术表达总是在思考中前行，这次经历让我想了很多，我有反抗、也有反思，这些反馈让我得到了更多观众视角样本，艺术创作就是用艺术的语言与观众进行沟通，从中也看到了我作品的最终呈现方式，没能让大部分观众了解到创作理念的表达。在未来的创作中，我也会调整并精炼自己的创作语言，与更多的观众与艺术爱好者形成更加有效的沟通。

雅昌艺术网：能否分享一下你在毕业创作初期的灵感来源和概念发展过程？这些最初的想法是如何成形并最终确立为作品主题的？

乔木：我创作的时候，首先是回顾了我自己的生活。我上大学以来，是在疫情中成长，这几年的生活学习完全是靠网上的各种网购快递获取生活物资。所以会有大量的纸盒。可以说是我的生活完全靠一波一波运输的纸箱构建起来的，而我积攒纸箱的动机和我奶奶，我们的老一辈的人不太一样，她是不舍得浪费，而我的生活已经和纸箱息息相关。

这些纸箱通常是非常快速的产出、运输，随即就被丢弃，送入回收场销毁，搅碎，成为新的纸箱。他似乎不断经历着被需要和被丢弃的轮回。所以一个纸箱可能去到的地方比我都多。但他永远都只能按照他的快递单上的信息前往下一个又一个地址。纸箱的生命历程让我觉得和时下人的工作生活有共同之处。所以我就想用纸箱作为材料，做出一个描述我们生活状态和想要突破现状，不断向上的理想、追求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在确定创作主题时，你是否进行了相关的背景研究或案例分析？这些研究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具体影响？

乔木：我有做大量使用纸箱做作品的艺术家和用现成品、废弃物做作品的艺术家调研，其中有很多的艺术家在拿纸箱做静态的雕塑，比如劳森伯格。而戏剧领域有用纸箱做偶剧的传统，有时候纸箱仅仅是被简单地加工，比如挖两个孔当眼睛就可以变成舞台上的有灵魂的人的存在，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思考我的装置一定是要会动的。

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位用大量纸箱做声音装置的艺术家，他的纸箱总是铺天盖地的罗列在一个纯净的空间里，有不同的马达让纸箱运动、发声，有时候声音大，有时候声音小，往往会有一个共同的节奏感在里面，通过调研我学到了很多。

雅昌艺术网：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你采用了哪些具体的方法和步骤？能否详细描述从概念到完成的每个关键环节？

乔木：刚才已经说过做创作之前我们要进行调研，此后的第一步是把自己心里的各种各样的想法整理成一个完整的能形成语汇的，连贯的视觉艺术，所以我就开始思考，我怎么样用纸箱的一生来讲我们生活的故事。

那会不会有一群小纸箱，就像我们忙碌生活的人一样，围着什么不停的打转，跑来跑去，有时候会撞南墙，有时候会迷路，于是我决定做一批会动的小纸箱的物体剧场，事实上，我也是在边做边想的环节中不断完善，比如这些纸箱最开始能动的类型要比我最终产出的多，有些是高高的纸箱几个一组的走，有些纸箱会两个一起相撞，有的纸箱会有固定路线旋转，有些会微微动。

第一阶段的实验我确定了一组物体剧场，但是如何更加表达出它命运的无常？我一定要有东西去给大家看到他们的命运是什么，第一个，我放了他们被搅碎的影像，第二个，我想给它们做一个有点纪念碑意味的纸板柱子立在中间。

第二阶段我去工厂开始制作，同时开始调整影像，这是我作品很重要的部分。影像第一是有铺设在底板上的四个尺寸不一的显示屏，我通过部分喷黑的亚克力把装置和影像隔开，最大的屏幕播放完整的纸箱通过传送带的镜头，其次是纸箱被搅碎一瞬间的特写，还有一个平板播放搅碎机的机器运动，一个手机展示碎纸片被运送。我选择把他们垫在会动的纸箱下面。第二是两个投在纸板柱子上的不断向上攀爬的手。

而图像部分，除了这些以外，我还制作了一批经常出现在快递外包装上的贴画，比如我会把“请勿堆叠”贴在层层叠叠的纸箱之间，把“精密仪器小心轻放”贴在两侧的投影仪上，在纸板原本的文字部分，比如有一块伸出来写的是“让生活”，我贴了一个“退货”。以及有两个被“买一送一”捆住不断旋转的纸箱。

雅昌艺术网：在这个过程中，你遇到了哪些挑战和困难？是如何解决的？

乔木：制作过程中的困难一大部分都是经验的问题，第一次有这样的空间，让我做一个规模稍大的装置，很多东西都不是很好掌握。工厂离学校特别远，制作时间紧，怎样一边高效率的做，一边兼顾造型和表达上的不偏离，都是需要我不断去做去想的。

雅昌艺术网：你对目前作品的反馈有什么总体的看法？你认为哪些方面是成功的，哪些方面有改进的空间？

乔木：当前作品的反馈，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认真的给我提出意见和建议，对于我把废弃的纸板箱搬进美术馆这件事，也有很多人自发的帮我向大家讲现成品艺术的历史，也有很多人开始讨论当代艺术到底需不需要用再现的手法来写实创作，当代艺术到底什么样是美的，以及一些人会提供一些艺术家前辈的作品让我学习，我都非常感激，本科创作，只是我的一个短期学习成果汇报，不足之处还有很多，效果并非理想，我会继续努力，保持思考。

雅昌艺术网：基于这些反馈，你是否计划在未来对作品进行修改或延伸？如果是，具体会有哪些调整方向或新增元素？

乔木：作品的调整上，我需要一个更大的空间，让我把想法说明白，因为很多人其实并没有看到我下面的小纸箱在动，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这次选择的行动模式都是充电的，但另外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下方亚克力的空间做的太小而柱子太宽，前期做的并没有全部呈现在里面，小盒子在里面跑不开，也就少了很多奔忙的感觉，是我的问题。如果下一次有机会在更大的空间做，我可能想用一个很深的池子里面倒满会跑的会跳的小纸箱。

雅昌艺术网：现在已经毕业了，对于未来是否有规划？

乔木：我觉得经过这次，走上社会我会更坚强，将来也会继续直面这些社会问题，继续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