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翻飞射野兽,花月醉雕鞍。”
诗仙李白在《幽州胡马客歌》中描写了胡人女子骑马、嬉笑、骑射的生动与肆意。千年之后,以“花月醉雕鞍”为题,一场展览为我们展现了一位唐代县主如何在潇洒肆意中度过了一生。
从4月26日开始,“花月醉雕鞍——大唐金乡县主特展”在长沙博物馆特展二厅展出,展览以大唐金乡县主的一生为叙事主线,分为“大唐县主”“生逢盛世”“多彩人生”三个篇章,全面呈现唐代长安上层女性拥有的自由、奔放、热情的生活方式,展现唐代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和民族融合及丝绸之路带来的中西方文化交流,再现“大唐盛世”。
金乡县主是谁?
1991年8月,金乡县主墓在西安灞桥区被意外发现,墓中出土181件套盛唐时期代表性文物,形象再现唐代贵族的生活场景,特别是西域文明对唐代社会生活的深刻影响,引起了世界考古界的关注。“如果不是这个墓葬的发现,那我们对于金乡县主的认识就只能停留在这四个字上面。”西安博物院教育推广部部长田继伟在导览中介绍,在金乡县主墓葬被发掘之前,“金乡县主”仅在济南金乡县的县志中出现过,距离长安城700多公里。除此之外,世人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
如展览现场所示,在墓葬发掘中最先看到的是两件体量巨大的武官陶俑和文官陶俑,以及大量的仪仗俑、狩猎俑、伎乐俑和男装胡服的侍女俑等,考古人员由此推断这是一座高等级唐代贵族墓葬。尤其是在甬道尽头发现的墓志,在揭晓墓主人身份的同时,也描述了金乡县主的一生。间隔一天,在墓葬中发现了金乡县主丈夫于隐的墓志。
左为金乡县主墓志(复制件),右为其丈夫于隐的墓志(复制件)。通过比较可以发现,前者的大小、厚度要远远超过后者。同时,在墓志铭的书写上,517个字描述的县主生平更加清晰可认。值得关注的是,仅有于隐墓志铭上出现了很多武则天执政时期出现的文字。
金乡县主是李渊的孙女,她的父亲滕王李元婴是李渊最小的儿子。她出生于唐高宗永徽二年(651),卒于玄宗开元十年(722),一生历经中宗、睿宗、武周、玄宗数朝,见证了唐王朝从开疆拓土走向全盛的辉煌历程。根据墓志铭记载,金乡县主“言笑有则,德行可观。窈窕生兰麝之香,敷愉挺绮罗之艳。”她在20岁时嫁给了当时31岁的于隐——北周开国功臣于谨的五代孙,时任蜀州司法参军,是地位比较低微的基层文官。18年后,丈夫逝世,金乡县主没有再嫁,最终以71岁的高龄离开,并与于隐合葬。
这件花冠男装女立俑通高44.8厘米,面庞圆润,粉面朱唇,戴耳套。头上戴的黑色幞头非常精致,上罩花冠,有彩绘及描金的痕迹。
“唐朝有名有姓的公主有25位,二婚或者三婚达到了80%以上。而金乡县主与她同样晚婚的丈夫,一直相濡以沫。”田继伟介绍,在度过了顺遂一生后,金乡公主在死后更是获得了超越规制的殊荣:“金乡县主虽然远离政治权利的中心,但是按照辈分,她是唐玄宗的姑奶奶。武周王朝覆灭之后,当朝统治者急于恢复李氏王朝的身份和地位,所以,金乡县主的墓志铭极尽华美之词,她被形容地无以复加,最后以二品命妇的身份下葬。而她的夫君当年只是在州任职,等级不高。在夫妻合葬时,金乡县主将丈夫于隐原有的墓葬加以利用,换成了二品命妇的墓葬。”
晚婚、高寿、一生顺遂,墓志铭为金乡县主的圆满一生画上句号。第一单元揭示金乡县主的身份地位、家庭背景、婚姻状况等信息,墓中出土精美配饰激发了人们产生对县主产生美好想象。
生逢盛世
“在那次意外发现中,我们没有金银器的大发掘,但是发现了百余件各种类型的陶俑,把金乡县主的生平和她生前享受的荣宠显示得淋漓尽致。”田继伟这样描述墓葬出土陶器的重要性,“在此之前,长安地区几乎没有发现如此完整的陶器,从仪仗、伎乐、狩猎、百戏以及生前家中的各种生活细节都表现得非常完整,而且这些文物精美异常。”第二单元通过陶俑展示了盛世长安气象。其中,精美的胡人俑、骆驼俑等,让人仿佛穿越唐代长安街头,感受胡商云集、风来八面的盛世长安气象。
第二单元的“物阜民丰”部分展出了多件动物俑,既有日常的猪、羊、鸡等,也有参与到唐人狩猎中的骆驼和来自西域的宝马良驹。唐代长安人的生活精彩纷呈,上层贵族阶级推崇胡食。
展览还展出了多个胡人形象的人俑。其中,一件长髯胡服牵马俑生动刻画了一个西域胡人形象:高鼻深目,满脸是黑而浓密的络腮胡,竖眉瞪眼,张口作大声喝斥状。唐代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大批胡商东来,长安西市是众多胡商的汇集地。而金乡县主墓葬中出土的骑驼胡俑,头戴圆顶翻沿帽或尖顶帽,正是丝绸路上无数长途奔波的胡商的生动写照。
金乡县主一生没有去过封地金乡,甚至没有离开过长安城,一直生活在天街之上,据考证距离如今的西安博物院仅400米。她走遍了长安城附近的各个风景名胜。同时,这一时期,丝绸之路的畅通使得异域文明源源不断地涌入首都长安,各式各样新颖夺目的物质与精神风尚悄然浸润着金乡县主的日常生活,并在其中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彩的盛唐
金乡县主生活的时代,是大唐国运最昌盛、城市生活异常活跃的时代,贵族女性社会地位相对较高,她们着男装、穿胡服,参加宴饮、游猎,日常生活极其丰富。
在第三单元,展厅中间那组气势宏大的骑马鼓吹仪仗俑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鼓吹仪仗俑共出土18件,为首一人为骑马击腰鼓女俑。女俑身着男装,端坐于马背部,双手伸开,作拍击腰鼓状。冠上的孔雀翘首远眺,长而宽大的尾羽飘垂于肩背部,造型极为生动有趣。这组鼓吹仪仗俑刻画了仪卫威严的等级制度。
戴竿杂技俑
胡人袒腹俑
金乡县主墓出土了12件不同内容的百戏杂技俑,其中包括7件戴竿杂技俑。百戏是我国由古代音乐、技艺发展而成的多种艺术和娱乐表演品种的泛称,而唐代百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技艺精湛,在项目设置和惊险程度上都有很大提升,主要由杂技、歌舞戏、优戏等组成,包括球技、参军戏、幻戏等等。
随着展览,我们看完了金乡县主富贵且多彩的一生。威仪赫赫的仪仗鼓吹俑,动感十足的百戏杂技俑,以及各具姿态的骑马狩猎俑等,展现其豪迈奔放的性格特征,再现其多姿多彩、雍容华贵的生活,使金乡县主“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形象于千年后再次“鲜活”。
西安博物院教育推广部部长田继伟在导览中
在展览的最后,展出了一件来自长沙市博物馆的长沙窑瓷器。田继伟表示:“盛唐时期,长安成为世界经济文化交流的中心,由此而荡起的涟漪扩散至越来越远的地方并泛起波澜,甚至延伸至海外。更重要的是,这种文化涟漪在扩散过程中并没有变得势弱,长沙窑的兴盛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这个展览将长沙市博物馆和长安地区的文物联系起来,更加完备地展示了唐文化在中华大地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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