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台北故宫10月重磅大展：明代文坛盟主王世贞和他视野里的大明繁华

明嘉靖二十六年，是明朝三年一次的科考之年。这一年的考场中，蛰伏着两个不太一样的年轻人，一位出身寒微，一位家世显赫。

这场考试之后，他们都中了进士，各自开启开挂人生，他们也皆成为明朝名垂千古的人物。

前者这位寒门学子，就是叱咤风云数十载的首辅张居正，后世人人皆知的政坛领袖；

后者这位世家子弟，则成为张居正同时期的文坛领袖，他虽没有张居正声名显赫，却独自引领文坛二十年，成为明中晚期的文坛盟主——王世贞。

王世贞，明中晚时期的文学家与史学家，著作等身，一生笔耕不辍，几乎涉猎当时所有的文化领域，观察并记录下十六世纪的大明繁华。

这位文坛盟主也爱好书画鉴藏，对历代藏品多有著录，他也与同时代的画家群体交往密切，并有研究表明他直接影响了明朝实景山水画的发展。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领衔  8件限展国宝  133件珍贵文物

近年来，文化艺术界有关王世贞的研究相当热门。

2022年10月，台北故宫博物院推出本年度重磅展览“写尽繁华——晚明文化人王世贞与他的志业”，公布了133件/组展品，自2022年10月5日至2023年3月21日分两档展出。

其中包括8件限展42天的国宝文物，其中怀素《自叙帖》、唐人《明皇幸蜀图》、巨然 《层岩丛树图》、董源 《龙宿郊民图》、赵孟頫《鹊华秋色》5件国宝展出档期为10月5日至11月15日；另外3件国宝包括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宋徽宗《诗帖》、范宽《临流独坐图》限展档期为2023年2月8日至3月21日。

展览通过文物藏品呈现王世贞精彩一生与他的志业，以此窥探晚明时期的文化盛况，认识当时充满创意与多元竞争的文化生活，同时也透过王世贞的史家之眼，透视那个时代繁华下的文化底蕴。

▋王世贞其人

王世贞的前半生异常幸运，父亲为大同总督，王世贞少年得志，读书过目不忘，22岁便考上进士。

但也是因为个性张扬、恃才豪举，得罪了权臣严嵩，34岁时遭遇家庭和命运巨变，父亲王忬惨遭陷害下狱；王世贞与其弟王世懋每天在严嵩门外自罚，请求宽免，然而朝中无人敢为王忬说清。王忬最终在西市处决。

直至七年之后的隆庆时期，严嵩死后，王世贞与弟弟王世懋上京申冤，才得以为父平反，王世贞也得以继续仕途，最终官至南京刑部尚书。晚年的王世贞退隐家乡，多从事著述、游历、交友、赏鉴等文化艺术活动。

不同于仕途上的壮志难酬，王世贞在文学艺术领域却是执牛耳者，他被称作是文学家、史学家、也是“后七子”文学复古流派的代表人物。他早年与李攀龙同为“后七子”领袖，李攀龙死后，他独主诗坛二十年。王世贞在文学界明确倡导复古运动，有“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主张。

其他重要展品

▋不擅书画创作 擅题跋与评论

王世贞个人并不擅书画创作，但他与当时的书画收藏群体、创作群体关联密切。

因出身世家，王世贞也拥有不少自己的收藏，不仅仅是书画收藏，还包括造园、古籍、陶瓷、缂绣到珍玩等都有涉猎。

王世贞活跃的时期，正是江南私人书画收藏的繁盛时期，民间文人士大夫盛行收藏鉴赏书画，促成了王世贞留下大量绘画题跋，有记录王世贞题跋的涉及阎立本、王维、李公麟、宋徽宗、赵伯驹、马远、赵孟頫、黄公望、倪瓒、王蒙等众多历代名家的名作。

关于王家对书画收藏鉴赏的涉猎，也有一段关于家族悲惨命运的故事记载。后世有文献记载，王家得罪严嵩的原因之一就与书画收藏有关，严嵩曾以重金收购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传说王家曾献了假画给严嵩，从而得罪严嵩。后来学者也经过考证认为这并不符合当时的历史文献记载，但无论故事真假与否，却足以证明王家在王忬王世贞时期在书画收藏方面的实力。

因为王世贞自己是著名文学家，他的题跋中也多保留有自己的个人随想和文化思考。他的绘画题跋内容丰富，并涉及版本考证、收藏传承、评价作品优劣、真伪等内容，为后世研究书画留下重要文献价值和证据。

之于书坛也是如此，王世贞不擅长书写书法，却擅长鉴赏，并以史学家的视角记录了整个当时书坛的发展，清晰记录了书法的时代变化，他特别推举“吴中三家”。王世贞特别推崇晋唐法书、宋画、宋瓷，并主张以图证史，他提出“画史五变”的概念，他对当时的绘画、工艺创作也多有评论，这也促使他在当时受到众人推崇。

▋王世贞对古代实景山水的推动

关于王世贞与画家群体的交往，则多在苏州吴门画派。随着文徵明及其子侄辈的陨落，吴门画派的影响力越来越弱，随之崛起的则是以董其昌代表的松江画派。而王世贞与吴门画派的接触，则是另一个重要的绘画门类的兴起，那就是中国古代实景山水画的发展，古代称“纪行图”。

王世贞为文徵明写过传记，与他交往密切的画家有陆治、钱穀。

尤其是在其父亲得以平反之后，陆治与钱穀多次为王世贞绘制实景山水册。在当时还有一重要事件印证了王世贞成为文坛盟主之后组织的大型绘画复制活动，王世贞主导对王履的《华山图》进行临摹，并邀请当时的文坛大家们共同以诗书画文的方式完成整套对于《华山图》的临摹复制，目前这套文物收藏于上海博物馆。此次展览展出的则是钱穀的《白嶽游图》《纪行图》等文物。

近年来，关于王世贞对与当时文化艺术界的影响研究成为热门。台北故宫在展览前言中也表达：“在当时的区域竞争中，王世贞带领苏州，与安徽、上海等新兴势力，进行精彩多样的文化角力。再透过创制园林、鼓吹宗教信仰、发掘被忽视的纪实山水、倡导新风尚的纪游图绘等，更带起一片流行新风潮。”

王世贞认为“天地间无非史而已”，因此专注于搜集、整理史料，具批判性又丰富的著述成为后世撰修《明史》的基础材料，也借由他的史家之笔，拟尽世间繁华，并借此报得父仇。透过全面观察与深入评论各种艺文发展，他为后世纪录了大明盛极一时的文化盛况；而独具的史家之眼，更进一步剖析出繁华之下的历史文化脉络。

台北故宫博物院则通过此次展览展现了一代文坛盟主如何以自身天赋与文化资本优势，以史家的宏观视野留下许多影响后世的言论，积极主导各式艺文活动，从而塑造了一个时代的文化图景。

参考文献：

1.作者：蒋方亭 《明代王世贞与吴门画派后期“纪行图”之兴》

2.作者：汤宇星 《弇山：王世贞与苏州文坛的艺术交游》

3.作者：曹圣洁 《从画跋中观王世贞画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