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千重影” 啊昌式的禅意机锋

文|裴刚

　　啊昌（何云昌）说，他自2017年开始用近20吨翡翠作为材料，5年时间做了将近200件当代艺术作品，“千重影”将展出100余件。

　　啊昌的过往“金木水火土”皆可转换形制，综合生成精神、行为、物质的图像与装置......

　　“翡翠明艳、轻扬、梦幻。”啊昌以翡翠玉石为体，以山中天艺术中心的曲折空间通幽，游走上升，升起别样而如梦似幻的境地。

　　2021年9月20日，由知名策展人、学者谢素贞策划的展览“千重影——何云昌个展”在山中天艺术中心启幕。1967年出生于云南梁河县的何云昌，自90年代以来就因行为艺术创作而名声大噪，也以近三十年不间断的艺术实践表达着自身对当下的关切。此次展览则关注艺术家近五年来有所转变的创作重心：以翡翠为材料的全新系列雕塑与装置作品，并以近百件展出作品，整体呈现对何云昌创作生涯中一次重要转折的深度探索。

　　“这是一个关于男女情爱、欲望的展览。现实中有很多的不满与无奈，但所有的努力都为了幽暗之地的微光。而这些微光有很多的幻影，这微光是文人知识分子的无奈、良心与道德，希望在这微光中发现未来的可能性。”策展人谢素贞认为何云昌过往的行为艺术已经说明了他是理性的，同时他又很感性，这次作品的主题，可以感受文学及历史的典故;文字打躬作揖后不受理论束缚。他用文字来引领观众，玉石则服膺于现实的脚步。虽然策展人定义了展览的意图，但更希望因观众带着各自的偏见，各自对展览的误读，得以延展。

　　何云昌解说翡翠美的近乎虚幻，以翡翠为主体材料的“千重影”又要如何言说？他说：“艺术有自己的魅力，它吻合了万物运行的、大道的自然规律，这样想的话，这个世界多美好啊。三年不行，再来三十年，再来三百年，我们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相信世事总是有好的运行规律，所谓‘千重影’正是相信有千朵花开在其中，不饮自醉。”

　　啊昌式的禅意机锋

　　翡翠对于云南人何云昌是非常熟悉的，作为皇权礼器的材料，直至今日依然是财富、权力的象征物。

　　然而进入展厅，所有与翡翠共同组合形成的装置作品，以及每件翡翠玉石上雕刻的符号、纹样，都与传统的翡翠玉石材料价值，或雕刻工艺无关。所有翡翠玉石象征的趣味，皆在作品的观念之下，被无情碾压。

　　何云昌的“格物”方式，不是故纸堆里的经典。他以“无厘头”的叙事方式，或把“钉子户“与“黄公望”重新组合为《钉子户黄公望》，或着《啊昌又喝高了》等等诸如此类的“碎片日记”，如同啊昌（何云昌）式的禅意机锋。以此转换为当代艺术观念对玉石“把玩”传统及相依历史、价值的消解。

　　在此次展览策展人谢素贞眼中，“啊昌是人类欲望中喂养起来的”却又分明在他有点浊且拙的眼睛里，“仿佛看世间太久，风流不拘，皆可自在。”

　　此次展览大异于人们对阿昌波澜壮阔的行为史诗作品的记忆。谢素贞纵向看来称之为：“以行为艺术知名，而今不以富贵为矜，用翡翠为材，试世人金石之心。”

三年之后 翡翠 645x240x240cm 2021

《三年之后》 一楼展厅现场

　　“看到这件风铃一样的装置，令我心安。”策展人谢素贞见到这件《三年之后》的装置作品时，对展览的呈现产生整体的把握。整件作品占据了一楼一号展厅的空间，当巨型装置上悬挂无数翡翠石片的铁环开始转动时，约4000片翡翠玉石（从原石上切出近6000片）宛若风铃且寓情于声，相互撞击发出清脆迷幻音声。若以男女情爱为叙事，所有承载着誓言与希望的支柱，已经折断并悬置在一旁，显得脆弱不堪。

　　女自卓然倾天下 翡翠 71x1500x5cm 2021

　　欲望幻境

　　进入二楼主展厅，整体被镜面反光材料和透明亚克力撑满的空间，玉石轻灵通透的意象被豁然的激发、铺陈开去，一切物质都被悬置、飞升......

　　“一个行为艺术家的装置展，如何把这些碎片转换出来，是我做艺术20多年来的最大挑战。因为山中天艺术中心是一个奇巧的空间，像个迷宫。当我看到整体清水水泥的空间时，我就明白要怎样做了。”用镜面亚克力整体布满空间是非常奢侈的，但在谢素贞看来唯有如此才能接续一位行为艺术家的创作脉络。

　　策展人谢素贞希望这个与翡翠玉石共同构成的光影幻境的空间，在网红展大行其道的这个时代，能够成为利益当代艺术和山中天艺术中心。或者这才是她所心仪的“网红展”样式。

　　以作品独立的存在性和活性去凸显材质本身的特质，将其引向艺术家理想中的指向性是本次展览中力图呈现的。长达15米的《女自卓然倾天下》中包含着艺术家对个体和时代相互成就的哲思，近13米的《无限江山》中有对故乡的依恋，由56根长短不一的玉条拼接而成的《他和她的距离》预示了艺术家眼中的爱情故事，《业余诗人和业余管道疏通员忘返处》等更透露出何云昌的幽默。他亦将本次展览看作一个完整的行为作品，希望从更广泛的层面上消除观展对于行为艺术的片面理解，探寻艺术创作的更多可能性。

神卷十万八千千米 翡翠 6.8x74.7x6.4cm 8420g 2020

　　在何云昌的翡翠雕刻中最常出现的是一根绵延不断曲折迂回的线。他于此回答笔者：“线既是他和她的距离，物以类聚；分，本质差异的人；物，亿万年也难欢聚。”

　　此次展览涵盖了何云昌以翡翠原石为基础，力图最大限度减少人为介入的新作，其中包括充满艺术家思想上的诗意与想象力的《精灵的踪影》《飞得最快的猪的影子》《智者脚趾的影子》。

智者脚趾的影子 翡翠 57.1x33x1.8cm/1.8x33.3x10.5cm/1.8x33.3x10.5cm 10900g/2200g/2200g 2020

　　何云昌作品的材质往往综合绚烂辉煌、精致、靡费、娇柔，却言说这表皮之下的荒诞、苍凉、无奈、血色......

　　《坠星台》如印加文明的金字塔，在灯光的映射下，坚硬通透；在翡翠玉石的方坑内是翡翠玉片的废墟场。由外而内不由得让你想起唐寅所写《桃花庵歌》：

......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在坚硬材质上展现曲线之柔美的《双脊》《墨屏》《有柔》;基于对历史人物想象的《浩然落水记》;以及对时空想象的《时间只是第108种元素》《坠星殿》等。此外，何云昌近三十年行为艺术实践中的知名作品如《抱柱之信》《一根肋骨》《石头英国漫游记》等将以文献的形式在本次展览中形成注脚，让观众得以对艺术家的创作有更为全面的了解和认知。

　　一直以来，肉身苦难、宏大的历史观、恒定的自然准则以及“无用”的精神诉求始终是何云昌试图去表达的。而在艺术家的创作中，油画、摄影、装置等更多样媒介却常常被忽略。2017年一次回到家乡的经历，让何云昌意识到自己自小成长的中缅边境所盛产的翡翠，作为玉石材质的一种，在历史长河与时代变换过程中，内在意涵的变化。尽管这一材料从礼器的起点在不断世俗化，但其自身历经时间沉淀的自然属性，造就了其客观性与唯一性，这与艺术家个人理念当中“艺术是客观而可触摸的”有着内在的关联性，也因此，翡翠开始作为一个载体来呈现何云昌个人的观念与自我意识。

　　在“千重影——何云昌个展”中，通过展现艺术家创作思路的变化，山中天艺术中心期待呈现何云昌艺术语汇的崭新面貌，从对知识份子的良知出发，探索其不断迸发出的想象力与可能性对中国当代艺术所带来的深远影响。作为强调“实验”概念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新方向的发生场所，山中天艺术中心尝试用独特的建筑空间激发策展人与艺术家的想象力，为中国当代艺术独特的创造力搭建生态平台——在持续展现新一代艺术家实践的同时，亦密切关注经典一代艺术家创作思路中的全新转变，旨在发掘各代际艺术家创作中所隐藏的生命力，从而用艺术作为桥梁，给公众带来思想、审美与精神的启迪。

　　占据了整个墙面的作品“此处省略十万字”，除了六个代表省略号的翡翠石片外，就是时间的痕迹。在墙面上画出的稿纸格线底边上写着“此处省略十万字”，被省略禁止的内容，成为小说中常常遮蔽又欲说还休的方式，形成特定环境下的书写状态。“千重影”也同样为观众开启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由观众各自补写那些省略的十万字......

　　据悉，展览将持续至至12月19日。

　　关于艺术家

　　何云昌

　　1967年出生于云南，1991年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油画系，从1999年至今居住和工作在北京。他曾在北京今日美术馆、白盒子艺术馆、比利时国家美术馆、印度尼西亚国家美术馆、墨斋画廊、东京画廊、前波画廊、麦勒画廊等地举办个展。曾参加库里蒂巴双年展(2019)、横滨三年展(2014)、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2013)、广州三年展(2012)、第十届福冈亚洲艺术三年展(2009)、第二届纽约国际行为艺术双年展(2007)、“墙” 中国当代艺术主题展(2005)、沙迦双年展(2003)、釜山双年展(2002)、不合作方式(2000)、广州双年展(1992)等重要展览。

　　曾获第二届长江国际影像双年展金奖(2017)、首届颜文梁青年艺术奖(2011)、中国当代艺术金棕榈奖(2010)、“改造历史 2000-2009年”中国当代艺术奖(2010)、“以身观身”澳门现代艺术博物馆行为艺术国际交流奖(2005)、“中国当代艺术奖”CCAA(2002)、第九届全国美展铜奖(油画)(1999)

　　作品曾被中国美术馆、日本福冈亚洲美术馆、澳大利亚悉尼白兔美术馆、昆土兰美术馆、法国蓬皮杜当代艺术馆、澳门现代艺术博物馆、瑞士ER I EN Meyer摄影基金会等机构收藏。

　　关于策展人

　　谢素贞

　　台湾出生，英国伦敦大学哥德史密斯学院的策展与艺术行政硕士学位，北京中央美术学院 (CAFA) 美术史博士学位。曾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实践大学时尚与媒体设计研究所及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曾任台湾高雄山美术馆副馆长、山艺术文教基金会执行长、台北当代艺术馆馆长、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今日美术馆馆长、北京大都美术馆执行馆长、银川当代美术馆执行馆长。在艺术领域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深厚的专业基础，曾主持策划过“人民·历史”20世纪中国美术研究展、荷兰建筑百年展等多次大型展览及多个中国当代艺术家个展于中国美术馆等大型美术馆;吴冠中、赵无极、熊秉明、贺墓群等大师的回顾展、策划当代大型动漫展、城市双年展等多种脉络梳理及年轻观众参与的大型公共教育。

　　擅长品牌与艺术的结合推广、与市场行销做不同种类的文创行销;及结合旅游、消费、高端消费群体的文化软性行销活动。

　　关于山中天艺术中心

　　山中天艺术中心位于北京当代艺术地标798艺术区南门，由著名建筑师董豫赣设计，建筑师运用园林方法在室内空间创造出当代山水的意象。

　　山中天艺术中心集思想孵化、学术研究、艺术展览、协同创新、人文教育、文化创意为一体，目标是创办多元化研究型的艺术机构，打造国际艺术交流的学术平台。

　　展览中心致力于发掘和呈现探索在学术前沿及当下语境的艺术家与创作者的艺术实践，强调“实验性”，以展现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新方向;同时艺术中心注重各学科间的融合交流，为艺术与生活搭建一架沟通的桥梁，去揭示、去探索和发展人的创造潜力。

(所有单件作品图片来源：山中天艺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