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瑞士山谷的私人美术馆

　　“我是属于Boys’ Club 那一类型的!” 库尔查克(Gra?yna Kulczyk)的声音温柔秀气，甚至还带点小女孩的腼腆。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纤瘦的金发碧眼女士从进口汽车、自行车、啤酒厂以及其他的投资而成为全波兰最富裕的女士。

　　库尔查克是位于瑞士恩格丁山谷的苏施美术馆(Muzeum Susch)的创始人。苏施离达沃斯(Davos)只有30公里，世界经济论坛才刚结束，紧接着是在隔壁村佐兹(Zuoz)举行的恩格丁艺术论坛 (E.A.T. / Engadin Art Talks)，所以苏施虽然居民不到300人，美术馆却相当热闹。自从今年1月初开幕，每天吸引了大约200位参观。在一个必须先按铃，火车才会停站的村落，参观人相当可观。

　　当库尔查克获知我为FT 中文网撰稿，兴奋地告诉我她住在伦敦的女儿曾经在北大念书，还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不过她和中国的缘分开始得更早。大约在1991年左右，库尔查克决定开始从台湾进口自行车到波兰。从台湾进口一年之后，由于制造商供不应求，库尔查克转移阵地，与中国大陆厂商合作。“我在春秋两季到中国，每次都待一个月。自行车都是我自己设计的，让当地工厂组装的。“ 事隔多年，库尔查克依旧非常怀念她的“中国时光”。除了自行车之外，她在波兰还经营汽车进口以及啤酒生产，所以认为自己是属于Boys’ Club。

　　库尔查克热爱艺术，还是法律系学生时就开始收藏。开始做生意之后，足智多谋的她还在进口汽车的门市部帮艺术家办展览，同时出售汽车与艺术。多年后，在老家波兹南买下一栋废弃的啤酒厂，将它转变成商业和艺术中心。虽然这个老酒厂已经成为波兰的艺术重镇，库尔查克并不因此满足。为了逐渐增加的收藏，她花了许多年的时间在波兰各大都市寻找合适的地点，来设立自己的美术馆，但种种因素让她的愿望无法执行。正在梦想即将破灭之前，库尔查克在恩格丁山谷买了一栋老房子，情不自禁爱上了这个地区，决定移师瑞士，这就是苏施美术馆的起源。

　　苏施是往西班牙圣地亚哥朝圣路线上的栈道。由于源源不绝的朝圣客，宗教气息相当浓厚。库尔查克买下的是一栋位于伊恩(Inn)河畔，从12世纪留下来的修道院。由于面积不足，她又将修道院附近的房子也买了下来，其中有一栋就是修道士们在19世纪使用过的啤酒厂。可能酿酒技术不佳，啤酒厂只维持了二三十年就销声匿迹，所以被她买下时，没有人告诉她这段建筑历史。“我没有想到和啤酒这么有缘，你知道吗?这是我在瑞士无意中买下来的第二栋啤酒厂!“ 她笑着说自己经营过啤酒，还将老啤酒厂改建成艺术中心，但从未预料到了瑞士还会无意中买下两栋啤酒厂，其中之一还是全欧洲纬度最高的啤酒厂!

　　虽然收购了好几栋建筑，一来是为了让所有的建筑物可以相通，二来为了扩张面积，建筑师必须向下挖隧道，向周围凿山。“过程虽复杂，但非常有意思。”库尔查克指出在拓建过程中，每天都有新的发现。由于必须凿入山石，部分山岩成了建筑的内墙，成了名副其实的“山居“!现在全部一共有7栋建筑物，美术馆占了5栋，另外一栋让艺术家驻村，一栋作为私人招待所。

　　今年年底还会完成一栋约10间客房的精致酒店。库尔查克指出，恩格丁地区的酒店定期在5月和11月休假，让外来的旅客不便，于是决定开设一家全年无休的酒店。她强调，“现在越来越多人选择到山里度假。尤其是在夏天，法国蔚蓝海岸度假人满为患，难以让人放松。恩格丁山谷吸引的是不愿追逐人潮、真正热爱大自然、懂得度假的人。”在恩格丁山谷，唯一需要追求速度的是滑雪，其他一切都值得慢下来。就像享受美酒美食一样。库尔查克希望到美术馆的人可以慢慢地欣赏，慢慢思考。

　　美术馆分成永久馆藏以及定期更换的主题展两个部分。由于库尔查克是波兰人，馆内有不少波兰艺术家的作品，而且还以女性居多。像是两年前刚过世的阿巴康诺维奇(Magdalena Abakanowicz )在1990年完成的装置《Flock》，以及今年47岁的索斯诺沃斯卡(Monika Sosnowska)为美术馆建筑特别创作的 高达14米，重达一吨的《阶梯》。库尔查克也邀请瑞士当地的艺术家前来创作。1979年出生的马苏格(Sara Masuger)在建筑下凿穿一条填满了白色晶体，直通到伊恩河畔的小隧道。伊恩河虽不宽，却是欧洲动脉多瑙河的分支。透过《伊恩回转》(Inn Reverse)这件作品，不但能够从隧道看得到河，还可以听得到水声!

　　恩格丁的艺术版图在这几年产生了许多变化，除了苏施美术馆之外，瑞士艺术家Not Vital还在他1000多年历史的Tarasp城堡内举行展览及管风琴音乐会。许多像Hauser & Wirth，Gmurzynska、Tschudi，Von Bartha等国际画廊在圣莫里茨、佐兹、S-Chanf 等地都有分部，另外，佐兹的 Castell 酒店也有非常可观的艺术收藏。

　　100多年前汤玛斯曼的夫人到达沃斯养病，给了他创作《魔山》的灵感。尼采到锡尔斯-玛利亚(Sils-Maria)舒缓偏头疼，从壮观的风景中研究出《超人》哲学。或许是高山空气的关系，恩格丁总会让人的脑筋更加敏锐清醒。也就是如此，国际经济论坛会选择在达沃斯。除此以外，苏施美术馆在10月底所举办的DISPUTAZIUNS，以及由收藏家Cristina Bechtler，苏黎世美术馆馆长Daniel Baumann，艺术史学家Bice Curiger和策展人Hans Ulrich Obrist四人在十年前共同发起，每年一月最后一个周末在佐兹举行的艺术论谈，都是结合了一流艺术家、建筑师、哲学家、设计师、太空科学家等跨学科的思想研讨。

　　喜欢思考的度假者如果担心在雪地开车影响注意力，瑞士拥有全球最密集的交通网，一张通票可以让你上山下海，随意搭乘火车、公车与渡轮。由于沿线风景，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阿尔布拉和伯连纳铁路(Albula/Bernina railway)，让你安全自由地穿越于恩格丁山谷，让车窗外的自然壮观帮助你思考，山不来就你，你来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