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现场 | 意生万象——黄德潜水墨画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

2024年4月21日，“意生万象——黄德潜水墨画展”开幕式暨研讨会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此次展览由中共江苏省沭阳县委宣传部主办，沭阳县美术家协会  南京微宜堂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承办。

黄德潜（1940.2-2019.11）先生，江苏沭阳人，生前是江苏省沭阳县文化馆从事群众文化工作的美术干部。他同中国千千万万个从事基层群众文化普及工作的美术干部一样，为中国基层的群文工作做出了巨大努力，他一方面服务基层广大群众，繁荣地方群众文化事业，另一方面，他刻苦学习传统文化，勤操笔墨，道艺同修，特别是退休之后，他参悟经典，终有所悟，并融道入画，将传统山水画艺术表现带到了一种“道生万象”的新山水境界。此次展览共展出黄德潜先生晚年五十件成熟期的山水画作品以及他生平部分悟道的画语录，隐于民间的山水画家黄德潜先生是当代中国山水画坛之中极其少见的以画入道、以画行道的山水画大家。他的作品将中国传统哲学以山水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代最直观的视觉转化，极具现实意义和学术价值。

黄德潜先生1940年出生于江苏省沭阳县，他没有读过专业美术院校，主要靠自学成才。他的艺术生涯是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沭阳沭城镇美术服务社开始的，当时工作主要内容就是为群众提供画像服务，同时为《沭阳报》刻报头或插图，在画像的同时黄德潜开始了美术的自修之路。1964年至1979年，黄德潜先生得到了铁道部大桥工程局第五桥梁工程处工会从事宣传工作的机会，他随着铁路桥梁修建队伍，踏遍万水千山，对于自然山水的亲近，使他孕育了内心的自然生机，为后来的山水画创作奠定了基础。1979年黄德潜调回沭阳县文化馆工作，作为一名基层美术工作者，黄德潜先生在自上而下的系统性美术创作氛围之中，创作了一些具有主题性的人物画作品，并频频在地方举办的展览中亮相。在这些主题创作中，虽然具有时代的局限性，但他的笔墨充满自然灵性的流露。青年时代参与铁路建桥时遍游河山的工作经历，使他的创作题材除了人物画之外，主题性山水画在他创作中逐渐占有重要的地位。黄德潜先生对于山水画的学习和思考是贯穿一生的，除了主题性山水画创作，他还长期临习传统，在与古人对话的时候，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所蕴含的巨大张力将他逐步推向了问道之路。尽管黄德潜先生身在基层，但他的身上依然潜藏着中国传统文人“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的品行。他在工作中积极进取，用画笔参与到社会进程中去，在地方上取得了一定的影响。然而黄德潜先生艺术高峰到来，却是他退休之后，他在山水画中长期笔墨修炼使他走向了追求内心自在圆融的人生艺境。

黄德潜先生是一个淡泊之人，他不慕名利，也不贪图物质的享受，晚年他的画室只是其居住小区内的一个车库，条件极其简陋，但是他美名其曰“东方山洞”，并自号“山僧”。在这个“山洞”里，开启了他晚年的修行之路。黄德潜先生践行“知”“悟”“行”的相统一，由“知”而“悟”，由“悟”而“行”，又以“行”证“悟”，渐而进入见道的佳境。他善于学习，无论古今中外，他都能从前贤身上汲取精神的营养，特别是从圣人之道中寻找宇宙人生的智慧。他深研传统经典，每有感悟，便随手记录，长期积累，竟达数千条之多，他的修行笔记如高僧偈语，在内容上多为体悟经典、融汇艺术实践的心得。在形式上或平铺直叙，或以对仗诗歌、对联表现，寥寥几句，直击要害，呈现他当下的感受。读他笔记，如对晤其人，感受其思想与境界。他从老庄思想之中认识到虚无、浑沌的万象之源，从佛家经典中体悟“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的“空”之要义，他甚至从基督精神之中悟得万法同源，大悲同体的慈爱精神。黄德潜先生的悟道之缘是和他的人生际遇密切相关，在苏北县城那样的文化环境中很少有人会关注或理解一个退休老者在车库画室的所思所想，而黄德潜先生在他的“山洞”之中，法喜充满，自得其乐。他俯察品类而记到“万象罗布，群籁参生，鹤鸣九皋，蝉号高枝，蚂蚁缘木，生灵自在，各得其乐，美哉大自然。”其中充满了对于自然品类和谐共生地赞叹与怜悯。黄德潜先生在一张纸片上记到：“茫茫宇宙，浩瀚星空，何处是家乡？短短几十年已阅尽地球万年之变，故有以上之叹。”从中可以感受到他晚年超越世俗的境界和内心的孤寂之感。

展厅现场

黄德潜先生将悟道心得融入到他的山水画创作之中，在道的指引下，他的山水画开始从对于世俗主题的表现转向“道”的象化，他从《道德经》中“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句中，顿悟山水画道象之精义，他说山水画要“搅转缠绵写混沌”，这种超越世相不拘于山川名相的意象表达，是超以象外的随心而发。因而他在山水画表现上提出“注重整体画面的统一”，“山水树石融为一体，万象错布群籁参差”。具体到画树木要“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画山石要“隐藏、起伏、顺势为法”。他的山水画“不状物，不写形，自由自在”，追求从混沌之象中表现大自然的生机勃勃。所谓“无限生机在混沌”，如何在混沌中表现生机？在他笔记本封面中赫然写着“凿破混沌”。“凿破混沌”而现生机，正是《道德经》中所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宇宙生成规律。他晚年的山水画的创作方式正如宇宙生成方式一样，笔笔相生，勾勒点画，搅转缠绵，从浑沌之象中层层深入，逐步展现出一片自然的生机，从而进入天人合一之境。黄德潜先生的“混沌说”，不仅用于绘画，而且是他人生暮年对于生命的感悟，他写到：“花情顿悟了生死，无性无生入混沌，入混沌出混沌，往返转换是永生。”

登高不畏险之一  黄德潜  中国画 180×34cm  2016年

上世纪在八十年代末在艺术与科学对话的背景下，李可染先生应李政道先生邀请创作了《超弦生万象》的抽象水墨作品，超弦理论暗合了《道德经》中万物生成的学说。当黄德潜先生看到了李可染这幅作品时，似乎在当代画坛找到了同道人，印证了他对于中国传统哲学的体悟，于是他将李可染提出的“超弦生万象”作为他山水画创作的理论基础，自此不断演绎山水画的哲学境界。黄德潜先生对于近代画坛最为推崇黄宾虹和齐白石，他曾说：“我之学画始于齐白石而成于黄宾虹”，因而他常常参悟二老的语录和笔法，他遵循黄宾虹所提倡的山水画“笔墨内美”的观念，进一步提出“笔墨内美在虚灵”，书画之妙在于“处处见虚灵，笔笔是玄机”。在他晚年山水画笔墨表现上注重内美，强调作画如书，画骨写气，写出精神。他还常以渴笔焦墨写丘壑，并以此笔法寻找与前贤焦墨的意会之处。作为画家的黄德潜先生总结他对山水画的理念，提出了“一字三远六骨法”，“一字”者即书画合一，“三远”者即离传统远一点，离物形远一点，离身边画家风格远一点，“六骨法”即山以石为骨，水以滩为骨，树以干为骨，墨以笔为骨，虚以实为骨，人以气为骨，六骨备画自然成一格。他的理念是山水画实践的总结，其中既有绘画自身发展的规律，也有其对于大道的感悟。

在当代画坛黄德潜先生是一位极其难得的以绘画而悟道的修行者，他的人生机缘而使他的山水画艺术伴随悟道的境界而不断开拓，他说“以画化己，以画化人，此乃一生之所为也”。在那个苏北县城车库之中的“东方山洞”，那位孤寂的“山僧”虽已远去，但他的艺术和思想如同暗夜之中闪烁的星光，尽管微弱，但足以使后人共鸣，使“山僧”不再寂寞。

据悉，展览将持续至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