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制机构：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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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西泠秋拍
刘小东（b.1963）海边蜜月
布面油画
1992年作
128×97cm
签名：小东 1992
出版
1.《刘小东1990-2000》P51，中央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2000年。
2.《刘小东全方位》P188，辽宁美术出版社，2019年。
展览
1. “刘小东1990-2000回顾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北京，中国，2000年。
2. “刘小东1990-2000回顾展”，LIMN画廊，旧金山，美国，2000年。
说明
1. 本拍品为刘小东为夏星爱侣所作。
2. 夏星与刘小东为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同窗挚友。1992年夏，刘小东、喻红与夏星爱侣四人同游南戴河，刘小东在此拍摄了一系列照片并以此为灵感进行创作，本拍品是这段情谊之见证，更是这个艺潮迸发、激情澎湃的时代之见证。
3. 夏星，1958年生于北京，知名艺术家。1977年师从靳尚谊学习绘画，1984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一工作室，1988年毕业作品《界》被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收藏，代表作品《鸽子》获国际青年美展铜奖。
01 在这之前
八年前，他顺利从央美附中考入油画系三画室。在本科的四年里，在这个詹建俊所建立的画室里，他进一步接受了学院造型的训练，也在老师的引导和包容下不断试探着现实主义的新手法和新观念。同时，在那个现代主义席卷美术界的年代里，对风格的寻找和本能的反叛是年轻气盛的美院学生们的必修课题。
除了绘画上的发展，刘小东也终于与恋慕已久的同学喻红走到了一起，这是投身于爱的校园时光。
电影《冬春的故事》（1992）中的刘小东与喻红
四年前，他从美院毕业，回到附中执教。三年前，他的作品参加了“中国现代艺术展”，尽管与当时展览上其他年长一些的‘85新潮一代的艺术家相比，刘小东的作品因为与展览整体的关注重心和调性不同步而没有获得集中关注——那还是上一个时代璀璨的落日余晖，属于刘小东的时代正在酝酿他的序幕。
刘小东和夏星在“中国现代艺术展”
《刘小东摄影集:1984-2006》
两年前，他的作品被发表在《美术》杂志上，并且已经被批评家所广泛注意。这对于一个刚刚从美院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值得兴奋的，他产生了自己办展的想法。潜藏在年轻身体里的欲望与躁动开始浮现——前代的运动不论如何如火如荼，而今都已经成为过往，声嘶力竭的历史迎来了一处茫然的空白：
谁来成为下次浪潮中的风流人物？
2025西泠秋拍 刘小东1992年作《海边蜜月》局部
刘小东自主筹办的第一个个展获得了巨大的反响，人们在中央美院的画廊展厅里骤然发现了一种崭新的“现实主义绘画”。这些作品的画面被认为很具有某种荒诞的黑色幽默，观众在画面人物身上看到自己当下的生活，却不是通过过往中国美术出现过的任何一种现实主义的路子看到的。
后来，批评家将这样的风格命名为“玩世现实主义”，而以刘小东为代表的，‘85之后涌现的一批艺术家，则成为了美术史上的“新生代”。
02 海边蜜月
《海边蜜月》是这次个展的两年后，刘小东在1992年创作的。画中男女是刘小东的挚友，艺术家夏星和他的女友，那年夏天他们四人结伴一起去南戴河度假。
夏星与刘小东是美院的同届同学，毕业于油画系一画室，刘小东曾多次以夏星为模特进行创作（例如同年的《都市猎手》，这件作品是依据刘小东给夏星拍摄的一张照片画的）。
刘小东以夏星为模特创作的作品（1992）
描画身边的熟人是他的工作习惯，也是他方法论的要求。夏星也曾为刘小东和喻红这对恋人，创作过著名的双人肖像作品《青春计谋-手相》。
夏星为刘小东和喻红创作的双人肖像
不同于一画室的夏星对古典主义油画的熟稔和“玩弄”，刘小东此时已经决然地走上了另一条路。1990年的那次个展作为一种新倾向迅速在批评界引起了关注和讨论，在1991年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举办的“西山会议”上，栗宪庭用“玩世的”“泼皮的”现实主义描述他和方力钧。
显然，批评界也敏锐地注意到了
刘小东在新十年的伊始无意中
开启的一条绘画路径。
世纪末的社会已经
从80年代浪漫的余温中
冷冷地走开了……
2025西泠秋拍 刘小东1992年作《海边蜜月》局部
《海边蜜月》呈现了一个摄影般的场景，捕捉这对恋人在不甚齐整的环境中松散自处的瞬间：
男人光裸上身，手里好像正转着未点燃的香烟；
女人的双脚略微离地，以一个看上去并不稳定的坐姿在男人身后环住他的腰；
两个人的视线共同看向画面外的一侧，而并不彼此交汇。
03 青年与时代
在90年代，刘小东创作了一系列以情侣（包括他自己和喻红）为题材的作品，画面中的恋人常常采用这样一前一后，从背后环抱的姿势（比如《缠绵》系列）。
这样的姿势制造了奇妙的张力：两具身体共享彼此相贴的亲密，却绕开了目光的交接，取消了双方间“看与被看”的博弈。直视带来的暴露、审视和评判感被圆滑地回避，两个人各自脆弱、焦虑的内心世界在亲密关系中被私人保管。
图片
1991年，刘小东和喻红在北京
画面中的男女不是在诉说什么浪漫的絮语，更没有处在任何更“有意义”的活动中，整个画面甚至缺乏任何可供发掘的隐喻或者象征。他们只是被固定在了生活中最百无聊赖的一个瞬间，这个瞬间拒绝自身以外的东西。
2025西泠秋拍 刘小东1992年作《海边蜜月》局部
日常、身体、无聊、欲望……这是注定在90年代登场的母题。“改革开放”彻底将中国社会推向了不同于过去几十年的新的面貌，一个由市场经济塑造的物质社会正在逐渐迫使所有人面对它。
宏大叙事在这个命运攸关的节点失约了：持续数十年的政治与理想主义激情已然疲软；刚刚过去的80年代和犹在眼前的人文主义热潮已经成为一段未竟的精神实验；崇高和口号的喧嚣在市场和商品的领土远去，意义让位于体验。或许可以说，这是一个“上帝已死”的时刻。
刘小东和夏星在南戴河
《刘小东摄影集:1984-2006》
刘小东以及他同代的青年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在童年和少年时期，他们接受的是理所当然的集体主义教育，然而当他们以青年人的身份走入社会，却骤然发现旧有的价值体系和身份秩序一夕之间变得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作为消费者的个体和急不可耐的功利现实。
在1991年的文章中，易英曾说刘小东是“把人们明明知道而又佯装不知的无聊都展现出来”。而无聊，正是对空虚的意识。人被抛入价值真空的自由当中，不可察的焦虑和迷惘时刻弥漫着。
他们并不再幻想能改造世界，但也感到不愿就此服从，在融入与被同化的恐惧之间，这一代青年人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玩世，或者说，一种现代犬儒主义。
夏星爱侣在南戴河，《刘小东摄影集：1984-2006》
这些青年是刘小东画面中的人物，又或者是王朔小说中的角色，张元、王小帅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当投身乌托邦理想的先辈被无声湮灭乃至收编，严肃本身成了一种尴尬的姿态，对于年轻的一代，唯余自嘲与戏谑或可以暂时打破德波所言“景观”或是鲍德里亚所言“超真实”的无限运转。
电影《顽主》中三位主角“回望”
04 结语
于是，那些来自俄罗斯和苏联传统的、文学的、戏剧的、冲突的现实主义以及它们最后的“孩子”——伤痕美术，以及乡土写实主义一度在绘画中引入了生活，还有‘85新潮中留下的难题，自主的语言和生活经验的留白……被一个青年艺术家以敏锐但仍未全然自觉的方式解答了。
上世纪90年代初的秦皇岛
刘小东没有试图为整个社会定调，正如他本人对绘画的看法——绘画就是局限的、个人的、感觉的，他只是在观察自己周遭的生活，并且采取了一种足够支持他野心的具象根底实现。
这种路径的选择本身就是“玩世”的，刘小东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去解决更宏大的事情，他不在意语言形式的革新，也无意描述更大的现象或本质，一切只是随着感觉，随着不安，随着那种时时刻刻的生存状态——一种只能由新的一代人完成的命题。
2025西泠秋拍 刘小东 1992年作《海边蜜月》局部
然而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是随波逐流或漠然的，那仍然是一个渴望爱的时代——那尤其是一个渴望爱的时代。在新中国的历史上，爱情从没有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如此多地被谈论、被冲动、被思考，并且以独立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大众文化。
一部《过把瘾》，让多少女青年曾觉得自己是杜梅，又让多少男青年曾觉得自己是方言？当个体经验成为现代生活中唯一值得信赖的“真实”，爱情似乎是其中唯一保有一丝超越的希望的部分；当城市的生活把乡土的连结日益切断，爱情又成为稀罕的救命稻草；当个人被从集体中解离，具身的主体重新登场，爱情是召回它的最轻巧的呢喃。
电视剧《过把瘾》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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