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故事 | 张智勇：把古董店开进国贸商城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他是绣花张的少东家，这家半个世纪的品牌坐落在北京、上海等最繁华的商场里。他第一次把绣品装裱入框，改变了丝织品的保存和陈列形式。他给古董明码标价，建立经营培训体系，用商业化品牌的方式来经营古董店。他就是绣花张CEO张智勇。雅昌艺术网&艺术头条APP特别采访绣花张CEO张智勇先生。

绣花张CEO张智勇

雅昌艺术网:作为老牌的古董店，绣花张的定位是什么？除了古绣之外，还有哪些特色的经营品类？

张智勇:我们定位是高端商场的古董连锁店。区别在于我们保真明码实价，而古董行业一直都是不同人不同价。明码实价从我开始接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保真就从我老爸开始。

除了这个刺绣，还有点翠首饰。我们店是从做服饰、头饰开始的。我们现在还开发了欧洲古董珠宝品牌。

雅昌艺术网:梳理一下您收藏的家学渊源，重要的历史节点，当时您的父亲怎么想到把这个品牌做起来的？

张智勇:这其实还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我老爸是一位普通工人，他特别喜欢收藏。在那个年代大概六十年代末70年代初，没有收藏这个行业。有一个时期叫出口创汇时期。这个时期影响的人不多，涉及面很窄，它只涉及到一些出口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文化艺术品。

当时北京在琉璃厂友谊商店那边就有一个国营专门卖文物的公司，很多人拿了这些艺术品去文物公司卖掉。那个时候收购部的人并不是所有东西都买，只是挑选一部分，剩下的艺术品就只能再带回去。我老爸把这些人带回我们家，他就买下一部分艺术品。老爸就对丝织品比较感兴趣，当时收藏圈子里的人就管他叫绣花张。家里人有些反对意见，认为我爸把钱都买破烂了。的确，在当时的人来看这些古绣丝织品都是废品。后来收藏的人慢慢多起来，就形成了古董圈。我老爸在圈子里面很有名，当时几乎全北京只有他做古绣收藏。他的收藏越买越多，有一些朋友喜欢的东西，就卖掉，然后再拿钱去买自己更喜欢的东西，就是所谓的“以藏养藏”。这样收藏了二十年，开了一个古董店。他辞职专心经营这个古董店。

我们家就变成了个体户，应该是比较早的一批个体户，那个时候我上学会感觉特别没面子。

当时有旅游创汇这个说法，古董交易这个事就逐渐合法了。这个时期，老爸开始做古董生意，更多是卖给外国人。比如，潘家园市场变成一个有政府授权的艺术品市场，是可以销售文物的。有一次我家的古董店着火了，烧没了很多东西，我老爸非常心痛，后来我老妈也辞职一起经营古董店。

在潘家园之前的很多市场都消失了，像鼓楼、后海。北京现在时髦的地方很多都是因为这些贸易积攒了人气。比如后海早期也是花鸟鱼虫市场，也会有古董经营，我老爸他们那一辈人都在那里经营过古董生意。

另外，还有鼓楼和钟楼之间的一个市场。潘家园属于比较晚的古玩市场，记得我特别小的时候去过那里。一点不夸张地说，当时的潘家园就是一个垃圾堆，下起雨来满路的泥泞。小时候我爸妈带着我去那逛，后来马路边的垃圾场被拆了，渐渐有了人气。

雅昌艺术网:绣花张在哪一年搬到国贸这个总部的？

张智勇:这个旗舰店是1999年成立的。搬到这边以后我开始在其他城市铺店，其实我就想做品牌，从明码实价制开始奔着品牌化发展。国贸这个地方不错，一年后我们在上海类似于北京国贸一样繁华的地方开了新店。

来到国贸开店也是机缘巧合。当时有一个客户特别喜欢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挺聪明能干，英文说的又好，就介绍我去国贸开店。我这个人比较听人劝，有贵人相助当然是好事。我们家的古董店就离开了潘家园来到了国贸。

从绣花张国贸店开始就规范化了，有营业员有店长还有区域经理，培训制度也逐渐成型。我们门店有两种形式，一种形式是直营店，我们自己管自己的销售，目前直营店在北京有4个。其他的店铺都是分销商，我们跟一些大集团进行战略性的合作。

雅昌艺术网:未来您对于绣花张有什么规划布局？

张智勇:我更多想的是做这件事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到底可以带给顾客什么好处，有什么价值。我们的口号就是为客户提供最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

我们在保真的基础上，帮助顾客选择适合他们的商品。比如家里装修，需要挂什么样的艺术品。如果顾客在潘金园或者古玩城买东西，可能得逛上一周也买不完逛不完。如果顾客买的东西不对或者不喜欢，这个过程很难。

我们为客户节省时间，提供更好的学术内容，告诉你这件东西是什么，怎样去欣赏它。

我觉得这两点：提供更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内容，也是我们服务的一部分。

雅昌艺术网:谈谈您个人的收藏。

张智勇:我跟我爸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爸是纯粹的收藏家，我是商人。我爸永远都骂我三个字：败家子。我店里卖出去了什么东西，我都不敢跟我爸讲。我们交流非常少，他确实是一个收藏家，非常纯粹。

因为他啥也不舍得卖，真的是一直买、看见好东西走不动的人。

我就尽量让自己别成为我爸这样的收藏家。我就会找一些其他的爱好，这个过程其实挺痛苦的。所以我没法收藏，我爸收藏的东西比我们店的东西还多。

雅昌艺术网:您心中有没有对标的品牌？

张智勇:没有，因为我们做的类目比较新鲜。对非标品从供应链开始，需要各种准备都做得非常完美，培训完以后，结果卖出去了，培训资料又全作废了。

因为我们对每一件艺术品都有宣传培训的资料，现在的培训资料是a4纸摞起来有十几米高。

我们天天都在培训，这种困难远远大于那种标准化产品。从采购到运营到市场到销售，天天都是这些事情，永远像第一天似的。

雅昌艺术网:您最看重员工哪方面的能力？

张智勇:看重员工是否用心。最终都要到我这里来面试，最重要一点就是要用心。是否聪明、情商是不是很高都在其次，用心排在第一位。

雅昌艺术网:简要说一下目前国内或者国际市场上古绣的情况。

张智勇:我们现在的古董店，品类全面。绣花张对鉴定要求非常高，我们有很严格的鉴定机制，一年鉴定十几万件产品，最终上架的可能就几千件。

古绣这个类目我们之所以能做得更好一些，跟我母亲有关。我们很早就琢磨着古绣片应该装裱起来，应该是在中国第一次把刺绣裱在框里。我们去找合适的框，全北京都没有找到合适装裱的框，然后就去香港找。当时花了1700港币装裱出来，效果很好。后来我们自己开个工厂，专门生产适合装裱的画框。

店里都是油画框，这个风格就持续到了现在。这种油画框装裱中国的刺绣艺术品，是国内乃至全球的一个突破。一张绣片变成了一件可以挂在家里欣赏的艺术品，这可能是对刺绣行业最大的改变或者影响。它的好处在于中西合璧，既适合房屋的古典装修风格也适合欧式风格。

雅昌艺术网:目前绣花张的货源状况怎么样。

张智勇:我们采购部有八、九个人，一直在国内外很多地方找货。疫情之前我们都会有一些海外出差。找货永远都是问题，这是事实。现在我看到好多海外的拍卖行都在拍我们绣花张出来的东西。

我们不生产任何古董，我们只是古董的搬运工。

雅昌艺术网:能介绍两三件您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吗？

张智勇:绣花张的产品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说我不是我老爸，但是我也有他的个性。一件艺术品在办公室挂时间长了我肯定就不卖了。所以，我就刻意要求自己不断换新的东西。

大概三个月就把公司里以及我家里的艺术品都换掉，不然就会越来越多，我就会变成我爸那样的收藏家。可是这样，我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我测试过，一件艺术品放在办公室里半年以后我就不想卖了，如果被买走我就会很痛苦。

雅昌艺术网:其实，经营也是一种对艺术品保护的方式。

张智勇:是的，我们挖掘它的价值并且呈现给每个人。无论是行业内还是行业之外的人，如果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值钱了，也就会不由自主地保护起来。

其实就是通过这种商业品牌让它的价值体现出来并且流传下去。其实我做古董这么多年，发现越是好东西保存得就越好。当一件艺术品经过家族传承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种仪式感。

很多东西都保存得和新的一样。一件绣品300年前绣出来以后就再也没人动过，人人都觉得它值钱，才会去这样保管。

雅昌艺术网:谈谈绣花张有哪些比较重要的客户。

张智勇:特别多，不胜枚举。从明星政要到普通小白买家都是我们的客户。我们的门店选址在繁华的商场内，其实就是考虑到无门槛，而去古玩城是有门槛的。通过我们成为收藏家的人很多。这其实就是在做中国传统文化的普及。我们从潘家园搬出来以后，就在为整个行业培养更多的资深爱好者。